他竟然說嚴喬在神色之間多有挑釁!
這如何有可能?
在梁仲寧的認知之中,喬琰不過是因讖緯星象之故,這才前來為他排憂解難,也作為得到他麾下人手護衛她回返高密的交易。
攻破田氏塢堡之戰中所起到的功勞,他從未見到她在濮陽城裡行動的時候和外人提及。
更別說,正在昨日,喬琰還因已與典韋談得差不離了,可以護送她起行,前來問詢他是否有多餘的人手可用。
一個即將要離開此地的人,其師從的當世大才,還在黨錮之禍的影響下,禁足於高密這彈丸之地長達十數年之久,難保就不能在黃巾得勝後拉攏,成為己方號召民望的標杆。
這樣的人,如何有可能會無緣無故去挑釁卜己這莽夫!
再者說來,喬琰自從與梁仲寧會面以來,所展現出的名士氣度,早給梁仲寧留下了過分根深蒂固的印象。
她年紀雖輕,卻慣來表現得風輕雲淡,這挑釁之說更是無稽之談。
有了這種認知,梁仲寧也就越發看卜己不順眼了。
再一追究卜己這稱呼自己的方式,他都難免想著,典韋怎麼不乾脆在他趕來之前,將姓卜的這傢伙給砍了算了。
屆時他直接來收拾殘局就是。
不……他不能這麼想。
卜己麾下的人手與他相差無幾,若是算上那些個新增的,便幾乎有他的兩倍。
縱然此人未必如此得他手下擁躉,這些人中一旦有為其報仇發起動亂的,實在不那麼容易解決。
要是讓大賢良師知道,他也必然吃不了兜著走。
梁仲寧想到這裡,將心中對卜己挑事的不快情緒給壓了下去,說道:「卜帥何必如此動怒,天公將軍有令,我等一旦入主城池,除了捉拿此地執政狗官之外,不得在城中擅動刀兵,攪亂民生,卜帥是要當先違抗此令不成?」
他話說完,自己都先忍不住得意了一下。
這話還是他昨日賣慘挽留喬琰,提及自己此事處境不妙,並未有多餘信得過的人手可以分出來的時候,先生教給他的用來應對卜己的說法。
說是只要他占據了此等輿論高點,便有了先決之機。
而後半句便是他自己的借題發揮了:「還是說,卜帥對先生動刀兵,乃是因為攻堅失敗,要搶我手底下的人來協助你的行動?」
喬琰也不知道,梁仲寧此人是不是在此前田氏塢堡之外的叫罵中,解鎖了什麼拉仇恨的看家本領。
但也或許的確是他對卜己就是有那麼點發自內心的鄙夷情緒,再如何稍事遮掩也總會在語氣中暴露出那麼點端倪來。
以至於他這話音剛落,喬琰便看到卜己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綠,說不出的難看。
攻打塢堡失敗對他來說無疑是個恥辱,搶人協助更是無從說起!
這話也未免太扎心了!
卜己當即怒喝出了聲:「書生無用,更何況是此等稚童。不過是運氣尚可罷了,也就是你這等本事的才將對方當做上賓,實在是個笑話!我劫持她作甚!」
「反倒是你,包庇此人和這壯漢對我手下兵卒出手,莫非是要據城自立,不顧天公將軍的指令……」
「渠帥慎言為好。」喬琰語氣堅決地打斷了他的話。
被卜己以「無用」二字來形容,也並未讓她的臉上露出什麼怒氣。
就算是卜己因為梁仲寧的緣故對她多有遷怒,也不得不敬佩對方的養氣功夫。
他更不免有些懷疑,自己先前看到的挑釁神情,是否只是他看錯了,又或者是本就帶了偏狹的想法而產生的誤解。
喬琰已繼續說了下去:「梁帥進攻濮陽,順利奪城,擊破田氏後,引得豪強自危,這些都應當與張將軍的計劃並無差別,平白被你扣上此等不顧指令的罪名,可算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卜己本想藉機討要糧食的話,本都已經到了嘴邊了,卻愣是被喬琰這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給堵了回去。
而還不等他繼續開口,又見喬琰眉眼間一閃而過的薄怒,到底是沒有盡數收斂下去,在開口之時,更是語氣顯得急促了幾分,「至於渠帥說什麼無用與運氣,我更不敢苟同。」
「若是渠帥覺得此為僥倖,何妨以三日為期,看看是否是個僥倖!」
卜己聽到這裡不由嗤笑,「怎麼你這小童是又要故技重施領人挖坑去了?」
他對梁仲寧到底是如何攻破的塢堡興趣不小,但那些跟從他一行的得了好處,自然不會理會卜己部從的搭話。
也就是那空殼一座的田氏塢堡,能留給他觀摩蛛絲馬跡而已。
卜己領軍而去所見,最明顯的自然就是那幾個坑洞。
倘若忽略掉那些先以叫罵、火箭以及詐死,讓田氏塢堡內眾人形成錯誤認知的花招,只看這些個坑洞,很難不讓人覺得他們能取勝也不過是運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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