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親自跟他談一談。
身處潁川長社城中,此地暫居的也是鍾氏的房子,要尋一套茶具出來不算太難,喬琰也難得弄出了點頗有雅士風範的場面,此刻正有盞中熱茶置於兩人身前。
氤氳的熱氣升騰間,讓她的目光看起來也多了幾分深遠和神秘感,她靜默良久,方才開口問道:「仲德先生之後有何打算?」
程立不奇怪喬琰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在跟喬琰有所接觸的這段時間內,他並不難看出對方的本事遠非她的年齡所限,她所思所慮,也絕不只是跟他在信中提到的這麼簡單。
在對方這齣孤女復仇的絕佳操作中,倘若她的目的只是復仇,那麼她現在已可以功成身退了,至多不過是再加上一個立衣冠冢和以波才之命血祭的過程而已。
可顯然,在她依然不像是重負已下的表現中,程立判斷出,這還未曾達到她的全部預期。
但或許,就像當日圍觀長社攻城之戰的時候,程立沒能因為閱歷看出她心中所想,現在也是一樣的。
不過對喬琰這個問題,他倒是能給出一個穩妥的答案,「如今兗州黃巾已平,自然是回返東阿,閉門就學。」
喬琰小幅度地扯了扯嘴角。
這話一聽就沒有什麼可信度。
閉門就學這件事,放在年紀尚輕的人身上還可以理解,放在程立這種已經滿四十,又非真當做學問是個事業的人身上,便純屬浪費。
但談話不是上來就把對方留餘地的話揭穿的,總得迂迴著些來說。
她不疾不徐地舉杯品了口茶,復又問道:「可仲德先生當真覺得兗州已平?」
兗州這地方,說多災多難真是往少了說的。
如今他們是將兗州黃巾引到了豫州境內,被漢軍包了餃子是不錯,但之後呢?
公元191年,黑山軍中由於毒等頭領帶領的部分,集合河東匈奴於夫羅的部從,攻打冀州鄴城之餘,還分出了一部分人手,打來了兗州東郡。
同樣是在這一年,李傕出兵中牟擊敗朱儁,兵進陳留與潁川,在後漢書中記載「殺掠男女,所過無復遺類。」
還是這一年,青州黃巾為泰山太守應劭擊敗,退出泰山郡,於此年西下兗州,也就是任城與東平之亂。
這三線的劫掠侵襲占據了八郡之中的七郡。
這也是兗州情勢最為混亂的兩年。
當然在此時間點往前或者往後,兗州也幾乎沒有平靜過,所謂四戰之地的名聲正是這樣來的。
程立不會看不出兗州所處的位置和其多年間積蓄的資源,必然會讓其面對這樣的境況。
而既已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中,他就不可能做到獨善其身。
與其一事起一事畢,還不如借著這黃巾之亂再看清楚些,如今的大漢到底是個什麼格局。
喬琰又道:「仲德先生可以先不著急回答我這個問題,我還有幾句話想說,您權且一聽,聽完之後再回也不遲。」
「我年紀尚小,才疏學淺,若非要問我為何這些黃巾會走到揭竿而起這個地步上,如何回答也不過留於皮毛而已,總歸這不只是因為那大賢良師真有符咒通神之力,得黃天厚愛。」
「有些話說出來也顯得不免有悖逆之嫌,但究其根本,大約還是一個字。」
喬琰本就剛將那茶盞放回案上,此時順勢以尾指蘸了茶水點在了桌案上。
程立垂眸看去,正見她寫出的是一個「田」字。
「我有報國救漢之心,想請仲德先生與我一道北上,聽一聽冀州黃巾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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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漢軍整裝出行之時,喬琰便是帶著程立和典韋一道來的。
程立最終還是同意暫時不回東阿去,深造什麼個學問,而是踐行這「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真言,和她一道上冀州去見一見這些真正處在核心人物身邊的黃巾軍。
系統總覺得這個勸說的方式有一點奇怪,總之以要成為第一謀士的目標來說,這樣做沒有太大的意義,但喬琰給出的理由又讓它沒有辯駁的本事。
她說:「自漢初呂雉推行二年律令,提出耕者有其田的授予土地方針,到漢末豪強並起土地兼併,成為促成黃巾之亂的一個重要理由,這其中的變化在史書記載中固然有不少,但真要將一諸侯推上平亂定國之位,就不能對其只是一知半解而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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