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說到這裡留意了一番那上首山賊的神情。
正如喬琰所猜測的那樣,以對方在太原的行事方式,足可見其有做賊之心卻無甚膽氣,更是小心謹慎得很,要讓他相信其中確實有利可圖,也要讓他放下戒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又因張遼上山之時打翻了他們不少人,現在在他和那山賊首領之間還隔著手握兵刃的數人,讓他再如何悍勇也無法直接殺到那山賊首領的面前。
的確還得徐徐圖之。
他眉眼間佯裝出幾分作為黑山軍面對尋常山賊的高傲神態,活像是因如今的確有求於對方才稍稍壓制下來了幾分,看得那山賊首領直皺眉頭,卻因為對他的話將信將疑,而暫時沒有發作的意思。
他又旋即見到張遼將一樣東西朝著他遞了過去,說道:「此為牛角將軍寫給您的書信。」
書信?
這山賊頭目本就是雜胡劫掠了漢人女子生下的,喬琰按照王氏提供的消息判斷出他的身份後,覺得他極有可能與後世的羯人相仿,估計他認得的字應當不多。
事實上這種猜測也的確不錯。
他剛接過信的時候看到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字樣便覺不妙,可若是他直接說自己不怎麼識字,豈不是要被對方看個笑話……
好在在將紙展開後,他便看到了那個格外醒目的圓圈和落款。
這……這位張牛角老哥可真是個妙人!
這年頭識字的人少之又少,難保張牛角是不是也只認得那麼三兩個字,又不想在對方首領面前露怯,才想了這麼個法子。
但這也恰恰方便了他這個收到信的。
若是讓此時遠在樂平的張牛角知道,這雲中山中的匪寇頭目到底是如何看他的,他只怕怎麼都要給自己喊個冤枉。
他再如何不是個文化人,也不會真就畫個牛角當做簽名。
然而他這會兒可沒有遠距離伸冤的機會,只能任由這山賊首領對他產生了錯誤的判斷。
捏著這封特別的書信,山賊頭目朝著張遼問道:「此為何物?」
他說的自然不是信,而是這張紙。
他行為粗莽,方才接過信去一見字樣的時候險些將其撕成了兩半,卻發覺這紙張和他曾經見到過的大不相同,這一拽之下竟也未曾被直接扯破,著實有些不同尋常。
「此乃樂平的……」
張遼剛想說楮皮紙,可他轉念一想,此紙還未曾在并州傳開,難保喬侯並不想讓人知道這原料,若是之後山中賊寇里有僥倖走脫的,或許會將此事泄露出去,心思急轉之下改口道,「樂平侯紙。」
「樂平侯紙?」山賊頭目拎著紙張看了半晌,琢磨著前有蔡侯紙,後有樂平侯紙,好像也不是什麼說不通的事情。
又聽得張遼說道:「牛角將軍聰穎,被樂平侯送去了製作樂平侯紙之處,聲稱是什麼以功抵罪。也正好讓牛角將軍拿到了這一頁紙張傳信,好叫足下知道,這樂平雖為小縣,卻只靠著這樂平侯紙已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山賊頭目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還覺得,這張牛角的下屬給他往臉上貼金,以「聰穎」二字說他著實好笑,也便是這下屬不想墮了他的威名才拿出了這等說法。
但聽到後半句的時候,他又有些坐不住了。
他也不算是個全然沒見識之人,而是自有一套分析財貨收益的想法,聽張遼這麼一說,他還真覺得此物的確可以算得上是大筆錢財。
這樂平侯紙比之蔡侯紙要不易損毀,可想而知那些個家中藏書不少的,是願意多付出些錢財將其採買回去的。
再若真如張遼所說,張牛角被那樂平侯安排去了製作紙張的地方做工,豈不是代表著他也掌握了製造的技術?
這麼一想,他連看向這「信紙」上十個字里九個不認識的鬼畫符,都覺得它們長得眉清目秀的,就是長得陌生了一點而已。
他這份意動並未逃過張遼的眼睛,張遼又乘勝追擊地說道:「若是足下協助牛角將軍進攻樂平,所收穫的絕不只是樂平侯紙而已。」
他話說到這裡,接收到了他信號的張楊當即就將外衣給脫了下來,露出了裡面那身楮皮衣,也正是喬琰在他們兩人出發之前讓他們穿上的。
張遼指了指說道:「樂平此地,這楮皮衣堆積如山,連我們這些俘虜都各有一件,以您覺得,這是否也是一筆錢財?」
一見此物,這山賊頭目當即就站了起來。「是,如何不是!」
他此前冬日劫掠所得之中,便有幾件楮皮衣,在如今這三月氣候回暖的時候確實是沒多大需求了,可彼時在身上穿著,有無這一層的區別,他曾經親自體會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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