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深知,若是有了此物,下一個冬天便不必發愁了。
而這搶回來的這幾件中有過不慎穿破的,他們嘗試以線縫補,竟也毫不影響使用。
這是實打實的好東西,也是耐用的好東西。
雖然此物沒有尋常衣服昂貴,只是五十枚五銖錢一件,可對他們這種除了劫掠之外無有進項的,也著實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了。
想到張遼口中的「堆積如山」四字,這山賊頭目只覺自己看到的乃是一座金山!
若真能做成這筆無本買賣,他便可以將他手下的那些個山賊都給盡數以楮皮衣武裝起來,免得過了個寒冬就折損了一半人手,再將餘下的尋個地方賣出去。
他想到這裡,又忽然意識到自己表現得過分激動了一些,不是談生意時候的穩妥樣子,輕咳了兩聲,以掩飾住自己失態的神情,「只是如此?」
「自然不只是如此,去歲常山、上黨以及太原三郡都因樂平收容我等黑山軍之功,各自送了五萬石的糧食過來,可那樂平侯又如何會真將這些糧食給我們吃用。還是牛角將軍領著我們於山中掘草木為生……以足下覺得,那十五萬石的糧食,能否算是個籌碼?」
竟還有糧!
山賊頭目的呼吸都變快了幾分。
三萬石的糧食都能讓張牛角選擇鋌而走險,更何況是十五萬石的糧食!
這還只是那三郡太守送去的,加上一縣之地的庫存,豈不是數目更多?
他又不知道張牛角在樂平吃得飽睡得好,還長了點肉,只看到眼前的張遼和張楊二人確實不像是吃得很好的樣子,還難保不是張牛角從手下人中挑選出了長得最體面的派出來,以圖支撐場面。
再一琢磨張遼話中的意思,他估計,這隻怕才是張牛角要聯繫外援,以裡應外合之法攻破樂平、奪糧而去的根本理由。
吃不飽就得反,這是個自古以來的真理。
更何況做過行事自在的山賊頭目,又哪裡會想要以囚徒的身份過活。
這三道籌碼一個個壓下來,讓他拍板做出了決斷,「好,我同你們去樂平,不過在去之前你得告訴我,這收益是如何分的?」
「不知將軍這裡有多少人?」張遼問道。
從「足下」到「將軍」的稱呼,明擺著是在表示親近之意,這稱呼之中的恭維也讓這山賊頭目心中一喜,他回道:「冬日凍死了那些個婦孺孩童,還剩下五百有餘。」
張遼被他話中表現出的漠然情緒驚了一驚,在臉上卻並未顯示出分毫來,只回道:「我們黑山軍中的青壯還有三千上下,但忍飢挨凍,有一戰之力的不過兩千,按照牛角將軍所說,將軍與部從若不來,我們沒有反抗的機會,可以雙倍計算人數,故而便按三七分。」
山賊頭目微微一怔。
該說不說,這正是個卡著他底線的分成。
他若真覺得自己有黑山賊那種本事,也不必次次劫掠都只在這么小的範圍里了,但若是真按照五百對著九千的比例,他又著實覺得自己沒有這個冒險的必要。
既然沒打算除卻樂平的財貨之外,也將張牛角的隊伍給一併吞了,那便自然是大家合夥發財的好,現在這個分成的方式正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
這買賣可做!
「三七分便三七分,我隨你往樂平去。」
他提刀便要去召集人手,卻被張遼一句「且慢」給打斷了行動。
他當即不悅地朝著這少年看來,「你們莫非是來耍我的不成?」
張遼否認道:「將軍勿怪,我不是這意思,只是我二人途徑晉陽的時候聽聞那并州刺史在這兩日就要到了,這幾日間周遭的防衛只怕會加強不少,不若過兩日再出發穩妥。」
山賊頭目尷尬一笑,本要提刀砍人的動作變成了以另一隻手拍了拍張遼的肩膀,「你說得不錯,既要對樂平出手,自當一擊即中才好,避開那并州刺史的風頭也實屬應當。」
為給自己找回些臉面來,他又說道:「說來,我還沒問你二人叫什麼名字?你二人冒險前來,本事不小,若是哪一日在張將軍那裡干不下去了,不如來我這裡,我必定厚待。」
「多謝將軍好意,不過不必了。」張遼還沒來得及開口,張楊已先一步回道,「我二人都是早年間被牛角將軍所救的,也得蒙將軍恩典,給我二人都賜姓為張,故而我名張楊,他名為張遼。」
「……」張遼的表情有一瞬的木然。
他單知道張楊先前能說什麼三百年前是一家,沒想到還能繼續發揮出他們兩個的「張」是張牛角的「張」的意思。
這話可不在喬琰給他們提前準備的諸般說辭之中,明顯是張楊自己的臨場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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