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在城頭上的守軍也已困頓非常了,只是近乎機械地將目光投向了那片船隻的方向,見沒什麼動靜,便靠著自己手邊的槍桿開始打盹。
然而也正是在此時,隨著浩蕩的河水奔流,於孟津這一段上速度減緩下來,并州士卒背著羊皮囊,與河水一道被衝到了岸上,又飛快地整裝列隊。
這些士卒里有些還並不太適應水中的划行,卻早在前陣子訓練的時候就已經形成了結幫結對的組合。
有些鳧水更快的,早混成了小隊的領頭,在此時也先一步登岸,完成收攏部從的任務。
有些被衝到更遠位置的,只能借著前方的弧口彎登陸,快步跑了回來。
在這些限制與聯結中,這一出平日裡並未完成全盤演練的行動,卻並未出現超出喬琰預估的意外。
取代了那「流波將月去」場面的正是這流波帶人來!
這一條在喬琰身處於羊皮筏子之上所見的黑線,成功在與對岸接洽後,變成了一片齊整的陣型。
對於這種身著皮甲的士卒來說,在這已經適應了的鳧水後站定在岸上,並不至於讓他們感到有多疲累難熬,這夏日的夜風吹來也沒有多寒涼受凍。
他們只是聽著夜色中的動靜,捕捉到了一聲羊皮筏子劃開江水的聲響。
下一刻,由張遼所帶領的兩千餘士卒便不管後面還未上岸的兵卒,直撲前方的孟津關而去。
後方的援軍再近,便要先被城上的人察覺出動靜了,他們必須搶先發起速攻!
這確實是一場令人猝不及防的速攻!
一支原本間隔著一條大河的敵軍忽然空降到了這一頭的軍營中,和天降神兵也幾乎沒有分別了。
這孟津關上的守軍才被這動靜給驚醒,就被一支飛箭給射穿了喉嚨。
而後,城頭上便搭上了數支攀援的鐵爪。
這孟津關最大的作用在於扼守黃河渡口,與尋常的城池並不相同。事實上這座守關原本應當將敵方給阻攔在渡河成功之前,也就註定了在這座關城的修建中,並沒有形成太高的壁障。
靠著攀援的器具,已經足夠讓并州軍朝著城頭進發。
總算還有個站在了邊角些位置的守軍在城頭扯開了嗓子,回過神來後高喊了一句「敵襲」,可——
在白日裡牛輔才為了平復手下不能在此時進行劫掠的怒氣,從洛陽城中沽取了不少好酒,在晚膳時候與身邊的親衛共醉了一場,這會兒正睡得深沉,如何能被喚醒起來。
他本覺城外的黃河是一道天險,這關隘本身更是一尊庇護之物,又有在城下軍營中的守兵,他無論如何也是處在安全的位置。
卻又哪裡會想到,被他以為無膽進攻的并州牧,居然會在今夜發動了渡河之戰。
但凡喬琰在河上的行舟再多上幾艘,或許還會明顯些,可當先登岸的這些士卒,於來時幾乎與江水融為一體,這便是一支無人可阻的登岸進攻隊伍。
登岸的士卒如同洪流一般分作了兩列,如若有人能從高處朝著這守關與兵營的上方看去便能看到,攀援城關的只是他們之中的一百人。
對這些時常行動於并州山地環境中的士卒來說,這等低矮的城牆上便是摸黑中也有著無數的落腳點。
他們飛快地攀援而上,占據了孟津關的城頭,將驚起的城頭守軍徹底砍殺後,便打開了孟津的城門。
早已侯在城外的另外八百人立刻與這一百人一道攻入了孟津關內。另外兩千人則直入城外大營。
能容納在城中的守軍不過千多人,即便是在全副武裝戒備的情況下直接交手,他們也未必是并州軍的對手,更何況是在此時。
并州軍直接殺入關塞,令這夯土牆的壁壘直接化為烏有,而偏生在刀斧聲四起的時候,涼州軍還不是在酒酣之中,就是在睡夢之中。
牛輔終於被自己的下屬拉拽下了床榻,將腦袋磕在了地上,才總算是恢復了幾分神志。
聽到外面的交戰之聲,他的臉色一白,總算還對得起他這涼州軍的出身,立刻意識到了在此地發生了何事。
且先不管外頭戰況如何,他立時出聲喝道:「立刻吹響警報……還有,點火報信!」
這兩處軍營距離洛陽城本身有將近三十里,但孟津關與小平津關之間只有八里左右的距離,加上在邙山之上設置的哨卡,足以做到在一處遇襲後,快速將消息傳遞到另一處。
若是一方所面對的敵軍數量並沒有太多,也還沒有在這一端的河岸上穩定立足,此時有另一方的人手作為助力,足以做到將對方給清除出去。
牛輔想的很好,卻不知道喬琰對此也算是有備而來。
她朝著城上城下交戰的場面看去,正見了城上與遠處山中的火光,又朝著西邊隱沒在黑夜中不可能看清的小平津關看去,臉上閃過了一抹危險的笑容。
「麴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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