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要去哪兒?」她扣住他的手腕,「我跟你一起。」
「我不走,」竇謠立即回答,「我只是困了,想休息。」
「好,那就休息。」
呂妙橙拉著他躺在床上,腦袋埋在竇謠胸口,不一會兒便傳出均勻的呼吸聲,看樣子是睡著了。
她的手臂逐漸放鬆,竇謠輕易便從鉗制中脫身,他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摸索著點燃蠟燭,打算出門去。呂妙橙實在是太危險了,再跟她睡在一起,恐怕會被捏成幾截……他下意識地回頭,燭火下驀然閃爍著兩道晶瑩的光點。
那是什麼東西……竇謠足足思考了幾息,才遲鈍地意識到,那是呂妙橙的眼淚。
殺人不眨眼的厲鬼也會哭嗎?
會因為被逼著殺了人而哭……那麼,逼她的人是誰?
呂妙橙也會做噩夢嗎。
這半月以來的相處,呂妙橙表現得太鎮定,太自然,他經常會忘記這是一個失憶之人。
竇謠漫無目的地想,也許,聞傾閣主也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悲慘過往。她如果是在一點一點地記起,那豈不是將陳年舊傷癒合好再割開?
一定很疼吧。
他關上門扉,放下燭台,又躺了回去。懷裡的人冰涼,無意識地貼著他,將面頰靠在他的胸口。
像一個小孩兒一樣。
竇謠望著窗戶,心情複雜地躺了一夜,有一下沒一下地捋著她的背。
翌日呂妙橙悠悠轉醒,對上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竇謠眼底烏青,見她醒來,默默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又是你。」
呂妙橙不自覺地喃喃道。
幾乎每一次她感到萬分痛苦的時刻,醒來第一眼看見的都是竇謠。
沒有火堆,饑寒交加的那個夜晚,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是竇謠。他的身體溫軟,是呂妙橙單獨入睡十年後第一次擁有的陪伴。他是那麼漂亮,主動親近她,像傳說里的精靈。
她閉了閉眼,想起那段沾滿鮮血、失而復得的記憶,伸出手,從後面抱住他:「阿謠,你守著我,一晚上沒睡嗎?時間還早,我們再睡會兒吧。」
竇謠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麼,經由她之口說出來,才發覺自己像極了溫溫柔柔的夫郎,不由得羞惱:「我……我是被你勒得睡不著覺。」
「我弄疼你了?」
竇謠索性翻回來,向她扯開寢衣,瑩白的胸膛橫亘著一道紅痕,細看還能發現呂妙橙的髮絲壓在他胸口留下的印記。
「即便如此,你也沒有推開我……」
你是不是關心我?呂妙橙沒將後半句話說出來。
她的目光炙熱,好似要把竇謠完完整整地裝進去。
他心虛地避開。
「我們不是說好,我給你,你就幫我的嗎?」竇謠露出並不真切的笑容,「這是我的分內之事,尊上。」
他在嘴硬。呂妙橙心想。
也罷,先不戳破他,目前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秋楊和趙女君,到底為什麼逼她做劊子手?
現在的她,完全可以把秋楊找過來問一問。
第31章
風禾從閣主書房出來的時候,那隻獨眼帶著遮也遮不住的銳芒。
尊上難得肯耐下心來聽她一席話,她起先還有些拘謹,說了幾句後發現尊上沒有打斷她,於是風禾喜出望外,給同僚凜地扣了一記「監守不利、御下不嚴」的罪名。
她可不是空口無憑,地牢本就是凜地的手下蘇執事負責,事發的當晚,值守的人少了一輪,而蘇執事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對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
當晚值守的人,除了蘇執事,全數被殺。
風禾手下的探子,見過蘇執事在事發前一日外出,與一人在酒樓密談。
若是逼問出那人身份再將其抓住,此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了。
可惜凜地護短,明面上將蘇執事關押,實則是在保護她。
風禾方才領了尊上的手令,現在便可以去提人來審。
「你怎麼變得如此積極了?」
身後驀地傳來凜地的聲音。
「為尊上分憂是我的分內之事。」風禾回過身去,看到凜地立在長亭檐下,不知等了多久。
「要去地牢看蘇執事?」
「不錯,」風禾仰起臉,「想攔我麼?我有尊上的手令,你可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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