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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時候分辨不清血和淚,只是感覺到男人好像稍微俯身下來,拿出一方皺皺巴巴的絹布,試圖幫她擦去額上的滴到東西,一邊擦,一邊無措地反覆嘀咕著什麼。

他的口音很怪,只能隱約聽出個「原諒」。

後面發生的事情她記不太清了,只是覺得當時他顫抖的指尖抵住額頭時傳來的溫度,比雪更涼一些。

——叮

有消息打斷模糊的記憶。

喬知遙現在實在沒有回覆的心情,將熱可可一飲而

盡,閉眼緩了許久,最後從通訊錄離翻找出來一個人。

——許渡醫生

想了想,喬知遙編輯了一條消息過去。

[症狀加重了,我想預約一下]

幾乎是同時,在某個廢棄的郊區。喧囂的城市還未來及完全甦醒,因為不會有人在清晨六點踏入這裡。

廢棄公園的角落裡,縮在角落的怪物,握緊了自己的長刀。

「騙—子——殺了——都殺了!」

他的另一隻手緊緊捂住了頭,喉嚨間是野獸般的嘶吼咕噥,似在壓抑某種難以忍受的的疼痛。

眼前的場景在阿諾面前紛飛變化,扭曲,像是隔著一層猩紅的血液。

當漆黑消散,他又一次看到了光亮。

不那樣美好的,虛假的光亮。

喧鬧和汗水的人群中,上方人類的咒罵聲不斷,下方地牢的痛苦與嘶嚎此起彼伏。

雙手雙腳被人用鎖鏈拴住,架在刑具之上,石牢里推著他前進的獄卒似乎正和別人議論。

「好歹以前也是個做統領的,大風大浪見過不少,怎麼一點反抗都沒有?」

「大概知道死期將至,嚇傻了吧」

「誰知道他這麼大的膽子,那位都敢……」

說話的獄卒比了一個咔的手勢。

「受人俸祿,食人糧糠,那位待他多好啊,真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另一個晃了晃鎖鏈。

「喂,說說話,馬上就上刑場,有什麼遺言交代的。看在半個同僚的份上,兄弟沒準能幫你一把。」

唇瓣蠕動間,他似乎說了什麼。

他看見獄卒詫異到詭異的神情。

「你說泰昌公主?」

「她的陵穴…好像在巫山南邊吧。好了好了,有啥話下去和她說就行了。」

雙手雙腳被綁縛上粗糙的刑具,冰冷刀刃貼住脊背,他看向巫山的方向,一直看著,一直看著,直到讓人戰慄的劇痛從背後傳來,撕裂的痛楚從肌膚向骨髓蔓延。

痛,好痛。

沒關係,再堅持一下。

只要熬過這一陣,就可以贖清他的罪。

罪?

記憶又開始混亂。

他犯了什麼罪?

好痛。

血肉淋漓模糊,在生與死昏暗的邊界,他看到了一個人,坐在鞦韆上笑吟吟地看他,嗓音清冷,像是蟾宮裡的玉石清響。

「阿諾。」

「這是你家鄉那邊的曲子嗎,還挺有趣的。」

「再唱一遍,我想聽。」

她是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

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很多。

可是為什麼…看著她,已經多年麻木過的心臟那樣疼痛。

他張了口,身體上的疼痛讓他沒有辦法脫口而出她的名字,視線卻漸漸漸漸得為黑暗吞沒,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人影愈發模糊不清。

為什麼?

他的眼睛又怎麼了?

當掌心下意識地伸手碰到眼角部位時,觸覺的反饋告訴他,本應當有眼球的部位只剩下一片粘稠的漆黑液體。

對了,對了。

……

原來他那時候就死了,靈魂被囚禁,形體異變成了怪物。

是他自己毀掉了一切。

也毀掉了她。

即便如此,黑暗裡,在她身影消失的一瞬間,阿諾陡然停住動作,用力抱住頭,嘶啞著,像一頭癲狂的怪物般自言自語:「不要…這樣…不要走,求求您……」

「在這裡呢,真是讓我好找。」

「你在外面停留太久了,嚴大人讓我來看看。」

忽地有人攪碎了夢境,嗓音懶洋洋的:「怎麼,這次又吃了什麼不乾淨的玩意,盲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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