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談論司淵時並未刻意迴避著賀承,可賀承問出這句時,人人緘默,房間裡當真靜得連根針落到地上都能聽得見。
沈懿行用眼尾餘光掃過南門遷和潘嫵,正對上後者同樣掃過來的目光。
大家都是聰明人,只消一眼便知道對方的意思。
只有當年尚未出世的賀承一無所知。
不管南門遷與潘嫵怎麼想,也不管當年司淵自己怎麼想,沈懿行多年來一直覺得,世上千人千事,後浪壓著前浪,司淵的名字早被世人淡忘,可賀承不該不知道這個人。之前毫無由頭地提起這個名字,太過突兀,這回借著這個機會,正好可以自然而然地聊起這段往事。
沈懿行問賀承:「當年南門前輩和潘姨被沈南風困在樓里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南門前輩同我說過的。」賀承點頭,「沈南風愛子病逝,沈南風發狂,便是你們說的這位司淵司左使救出了二位前輩,送他們至百花谷隱居,並要他們承諾此生不出百花谷。」
「不錯。」沈懿行點頭,又輕輕嘆了口氣,「但後來的事,不僅你不知道,只怕二位前輩隱居百花谷,也無從得知。」
當年沈南風因為喪子之痛接近癲狂,司淵違背他的命令,私自放走南門遷夫婦,回到枕風樓後會是什麼下場,南門遷與潘嫵雖不曾親見,卻也有所預料。
潘嫵秀眉微蹙,回憶起往事:「我們那時也料到他出谷後必定險象環生,想要留他長住百花谷。可他執意要走,說是他欠我們兩條命,如此便算還清了,可因為沈南風,他還欠著一個人的情,還得去試著還一還。」
沈懿行問:「欠著誰的情?桑秀嗎?」
賀承更是猶如猜燈謎,茫然問:「桑秀又是誰?」
「是——」南門遷一個「你」字已到齒間,又生生咽下去,「很難說,桑秀與司淵是什麼樣的關係。當年司淵為了給沈南風的兒子找藥,曾深入南疆,與南疆聖女桑秀互生情愫,有了一個孩子……」
南疆聖女不與外族通婚,世上知道這個孩子存在的人並不多。
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冷雨淒淒的夜晚,司淵背著沈南風潛入南門遷夫婦的住處,求他們去救一名孕婦。那時他們還是沈南風的座上
賓,可以自由出入枕風樓,可司淵卻帶著他們左突右拐繞了許多小路,才趕到湘城城南的一座兩進的院子外面。
院子裡只留司淵最信任的小石頭守著。
獨自守著一名產婦大概是太為難一個六七歲的孩子了,小石頭臉色煞白,見到來人,迎上前的腳步都是虛浮的,聲音發著顫:「快,快進去看看,她,她想跟孩子同歸於盡!」
南門遷跟著司淵急急忙忙往裡闖,推開房門,只見房中躺著一名十八九歲的女子,她的衣著與容貌,跟中原人截然不同,她半躺著,腹部高高隆起,顯然是懷著一個快要足月的孩子。
她唇角含笑,目光溫和地看著自己的腹部。
可是她溫和的目光看向的並不是自己腹中的孩子,而是停在自己肚皮上的那隻火紅色的蟲子。那隻猙獰可怖如毒蠍的蟲子趴在她的肚皮上,咬破她的皮膚,貪婪地吸食她的血液。來不及被吞咽下去的血液,像一條條細細的小溪流翻越名山大川般,淌過女子的身體,在她身下聚成一灣小小的血泊。
她笑容燦爛,可在一片猩紅的襯托下,她越是笑,便顯得越是可怖。南門遷還記得,她抬頭朝著司淵盈盈一笑,聲音極輕極柔,說的話卻極硬極狠:「司左使,你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我不會生下你的孩子,他必須死。」
司淵瞠目欲裂:「桑秀,你瘋了!」
「別碰!」桑秀喝止住司淵要去捉她身上毒蟲的手,沉下臉色,「這是我辛辛苦苦煉出的蠱蟲,你若是敢碰它,我保證你連你孩子的骨灰都見不到。」
桑秀的蠱蟲精準地鉗制住了母親與胎兒之間相連的臍帶,將尖長的口器深深扎入桑秀腹中,默默吮吸著桑秀和她腹中孩子的血液。若不及時移開那隻蠱蟲,無論是桑秀,還是她腹中的孩子,都無法活命。
可人命關天,司淵最終還是動了那隻紅色的蠱蟲,他摁住桑秀的手腳,拿軟布將她綁縛住,強行將那隻蠱蟲收進陶罐裡面,再請南門遷進行救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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