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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承心念一動,霍然抬頭朝南門遷看去。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生出些問題想問,可話在喉嚨里吞吐著,最後乾巴巴地問了一句:「那,那位司左使後來怎麼樣了?」

司淵離開百花谷之後的事,南門遷和潘嫵並不清楚,所有人將目光聚到沈懿行身上。

「自然是不好。」沈懿行垂下眼,眼睫遮擋過眸中痛色,「桑秀將孩子拿去餵蠱蟲後,便不知所蹤,司左使救出二位前輩,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全無音訊,我再見到他,已經隔了將近兩年……」

司淵是當時的枕風樓樓主沈南風親自帶回枕風樓的。

愛子死後,沈南風被抽走了最後一根軟肋,喜怒無常,性情暴戾,他對南門遷夫婦的下落已經沒有興趣,心中憤憤難平的,是司淵當年的背叛。他命人將司淵關進刑堂,親自監刑,要將枕風樓的酷刑都在司淵身上使一遍。

沈懿行那時也在被叫到了刑堂。

他原本就是司淵的人,沈南風讓他去,就是要他看著,要他知道背叛的下場。

那是沈懿行第一次見到鳳尾續魂針,一拃長的銀針深深釘入體內,施針者指尖一彈,長針應聲而斷,只將針尖幾

寸留在受刑者體內,牢牢牽連住經脈要穴,非剖開血肉,再難取出。

施針時,司淵已經受過幾日的刑。

幾番渾身浴血也沒出過聲的人,在第一枚長針穿刺入體時便是遽然一顫,呻吟出聲來。九枚續魂針下來,他咬牙強撐,終究還是沒有在沈南風面前出聲哀求,只是默然咬爛了口腔里的嫩肉,目光渙散,氣若遊絲,吐出來一口血沫。

沈南風悠哉悠哉地靠在圈椅里喝茶:「鳳尾續魂針紮下去,你可就沒辦法死得那麼痛快了。都這樣了,你還是不肯說嗎?」

「我……已經說過了……」

「是啊,你說過了,你說你背叛我,放走南門遷,是因為他對你有恩。」沈南風雪白的手掌托著一隻紫砂茶盞,若不是四周縈繞著濃重的血腥味,這畫面看著實在是風雅極了。

「可是——」他輕輕放下茶盞,起身走近司淵,微微傾下身子,湊近他耳邊,不依不饒地追問,「可是你還沒告訴我,究竟是什麼樣的恩,能讓你將我們多年的兄弟情棄之不顧?」

每回都是這樣。

沈南風追著問,司淵不肯說。

沉默對峙半晌,沈南風便沒了耐心,伸著玉蔥似的手指從放置刑具的架子上隨意點幾樣,留一句「誰能撬開司左使的嘴,便能取而代之」,而後拂袖離去……

賀承訥訥問:「他不肯說,是為了桑秀嗎?」

「是吧,但可能也不僅僅是。那時沈南風已經巔峰,他的孩子死了,南門前輩卻救下了司左使的孩子,他會怎麼想?又會做出什麼事來?沒人料得到。」往事悠長,沈懿行語氣輕緩,「不過我那時還是個孩子,司左使哪裡會同我說那麼多。但我想,他一定是牽掛著桑秀的,他生生經受了枕風樓里二十一道酷刑,臨死時只交代了我兩件事。」

「什麼事?」

「一是,他要我保全自己,不必為他報仇,二是,他交代我,日後若能見到桑秀,替他同她說一聲抱歉,一定要悄悄地說,別讓旁人知道。」

司淵與在座諸人各有牽連,沈懿行聲音低沉地說完這些,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樓高風急,夜風扯動檐下的驚鳥鈴,在枕風樓聲色犬馬的喧沸中,那清脆的鈴聲輕巧得微不足道。在這座七層高的小樓里,多得是無可奈何,多得是有心無力,多得是不肯屈服,最終被寸寸敲斷錚錚鐵骨。

再不會有人知道,司淵被困在枕風樓刑堂時,究竟是怎麼想的,可因為他三緘其口,最終有一些事被埋藏,有一些人活了下來。

南門遷看看賀承,又看看沈懿行,沉默許久,聲音低沉:「他葬在何處?當年他救我和阿嫵一命,我們來一趟,總該去弔唁。」

「他——」沈懿行聲音一頓,下意識轉頭看向欄杆外的茫茫夜色。

枕風樓依山而建,入夜後的山林是一片不可預料的森森漆黑,與燈火堂皇的枕風樓僅僅相隔幾十丈,確實另一個人間。

風在山林間呼嘯穿梭,卷在樹葉枝幹的刷刷聲響中,如潮水層層湧來。

沈懿行看著外面的夜色沉默許久,像是在回憶,也像是在斟酌著該如何往下說。靜默片刻,他終於回過頭來,抿了下嘴唇,沉聲道:「沒有墓。司左使過世後,沈南風心裡依然有氣,命人將他的屍身燒成灰,揚在枕風樓後面的那座山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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