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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這就去西江,將她帶過來。」賀承心裡著急,聽了南門遷的話,翻身便要起來。可他稍稍撐起身子,只覺得一陣劇痛炸開,仿佛胸腹之間的經脈再次被人生生震碎一般。

行動之中,經脈伸縮扭轉,這陣劇痛本在南門遷預料之中,他快步上前按住賀承的肩膀:「別動!」

賀承疼得神志發昏,弱聲問:「我怎麼了?」

「你體內的幾枚鳳尾續魂針移了位置,得把針取出來。」南門遷將取針後重新釘入續魂針與接續經脈靜養兩個方案一口氣說了出來,並不多勸,只問賀承,「你怎麼想?」

正如南門遷和沈懿行之前猜測的差不多,賀承不會願意在床榻上再耗費半年的時間,選擇重新釘入鳳尾續魂針。

可與他們之前的猜測略有不同的是,賀承決定重新施針前,還是遲疑了片刻——

要從頭再受一遍鳳尾續魂針的苦,他也是怕的,只是還有其他的事,逼著他不能往後退。

時間緊急,重新施針的時間就排在當天午後。若不是南門遷和潘嫵一夜未眠,而他們又要求施針時要在場,賀承可能會要屠勇立刻手起針落,趕個早。

枕風樓里什麼奇珍異寶沒有?磁石當然也

是現成的。

半年前屠勇留了心,哪幾處穴位落了針,落了幾寸,都仔細標註記錄了。如今他拿著當初那張圖紙,沿著賀承任督二脈上的要緊穴位寸寸摸過去,發現一共有四枚續魂針跑了地方。

當初落針處空無一物。

相對於小小的一枚鳳尾續魂針,人體浩瀚如海,經歷過與陸岳修肉搏的驚濤駭浪,續魂針不知蹤跡,當真是要大海撈針。

賀承脫去上衣,盤腿坐在床上。

他坐得筆直,削薄的肌肉緊貼著那副得天獨厚的筋骨,雖然略嫌清瘦,卻自有一種柔韌的堅毅。昨夜的新傷此時已顯露出來,那一身層層舊傷疤上面,重疊著大大小小的青紫淤痕。經脈受損後,氣息不暢,賀承周身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使這些新傷愈發令人心驚。

「是不是要先將之前的針取出來?」

賀承漫不經心地發問,手中捧著磁石的屠勇卻是一抖。他遲疑著,看看沈懿行,又看看南門遷和潘嫵,一咬牙一橫心,近身過去:「是,您忍忍。」

手掌大的磁石被裝在木盒裡,隔絕磁力。

這是枕風樓數年前偶然得到的一塊落星石,個頭不大,磁力極強,當時打開木盒,五步之內的人身上所佩刀劍皆巍巍震顫,幾欲飛出。

這樣的磁力,用在如此的距離下吸附細小的續魂針,實在綽綽有餘。

屠勇小心翼翼:「賀公子,那我就取出磁石了?」

賀承深吸一口氣,輕輕點頭。

取針只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

屠勇打開木盒,木盒中用雪白的綢布包裹著一塊嶙峋的石頭。磁石的磁力太強,離賀承也太近,屠勇甚至來不及揭開那塊綢布,便見幾道寒光從賀承身體裡迸出,只聽得賀承悶哼一聲,身子隨之微微一顫。

屠勇定睛看向自己手上的磁石。

磁石隔著一塊綢布,已經將賀承體內的九枚鳳尾續魂針盡數吸附出來。那九枚續魂針雜亂地橫陳著,針尖素白透亮,針尾如一簇鳳尾細長蜿蜒,自賀承體內勾出零星的碎肉,沾在雪白的綢布上,仿佛是淒淒雪地里,落了幾點紅梅。

從經脈裡帶出血肉來,是抽經扒骨的痛!賀承挺直的背已經受不住彎折了下去,聳出突兀的一段脊骨。他撐著膝蓋,深深垂著頭,氣息沉而亂,半晌沒有動靜。

沈懿行擔心:「小承,怎麼樣?」

賀承沒有抬頭應他,肩膀一顫,「哇」地嗆出一口血。

潘嫵早有準備,把在一旁晾得溫熱的湯藥遞給沈懿行:「快,餵給他。」

沈懿行接過屠勇遞過來的帕子,擦盡賀承唇邊的殘血,一手扶住賀承的肩膀,一手舉著藥碗抵到他唇邊,沉聲道:「來,喝藥。」

喉嚨里濃稠的鐵鏽味與鼻間腥苦的藥味交織在一起,教人難受欲嘔。賀承下意識地躲著沈懿行手裡的藥碗。他疼得脫力,掙扎著躲避,其實也沒力氣掙脫出沈懿行的桎梏,只能咬緊了牙關,將那碗黢黑的湯藥拒之門外。

「這是阿嫵專門配的藥,止血養氣。」南門遷指著磁石上的星點血色,「強行取出續魂針,是勾出了血肉的,不輔以湯藥,不可能在短時間裡再次落針。你若想快些啟程去西江,便乖乖把藥喝了。」

賀承攀著沈懿行的手臂,掙扎著抬頭:「我明日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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