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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一陣,她迷迷瞪瞪正要睡了,忽覺被子又被人拉開,一塊濕熱的毛巾溫柔緩慢擦過她潮熱的臉和脖頸,連捂出熱汗的胸口也一併擦了乾淨。

行吧…乾乾淨淨睡是舒服一點。

她腳一踢,將捂得冒汗的被子踹開,下一秒,被子一拽,又蓋住了她的腿。

好熱啊。

聽到離開的腳步聲,她翻個身,掀開被子,雙手雙腳夾住被面。還算涼爽的被面抱著很舒服。她拱了拱燒得發燙的臉,感覺嗓子眼都在著火。

沒多會兒,她被攙起,聽見他道:「露露,吃一粒退燒藥再睡。」

她勉強睜開腫脹的眼睛張嘴抿下藥,又汲了口水,倒回床上。

一塊溫涼的毛巾搭上她額頭,她擰著的眉頭稍微鬆開了一點。

滿頭熱汗很快捂濕了枕頭,她頭髮也濕得像剛洗過,一縷縷黏在臉頰上。

她感覺一根冰涼的體溫計放到了她腋下,男人冰涼的手背貼著她的臉頰,輕聲說:「露露,我們量一下-體溫。」

太難受了。

半夜殺了個回馬槍的高燒直衝39度,她感覺有人進了房間,和莊諶霽在溝通。

小臂冰冰涼涼的,她勉強睜開眼看,看見護士給她胳膊上扎了一根黃色的乳膠管,一根細長的針噴出了幾絲藥液,她扭過頭去,無聲尖叫了一下。

他摟過她的後背,手掌輕輕拍了拍。細長的針扎進靜脈血管,藥劑推進,有一種尖銳的刺痛,在一片混沌的感官中格外清晰。

護士拔出了針尖,給她按上棉球,同莊諶霽道:「需要按五分鐘止血。打了針退燒藥,今晚應該不會再燒了,明天早晨再觀察一下,復燒的話我們還是再做一個檢查。」

「好,謝謝。」

他握過她胳膊,按壓著她手肘上的棉球,輕拍她後背的手掌緩慢輕柔。

明淨燈光下,他們擁抱糾纏,緊緊依靠,像本就一體,無從分離。

護士端著托盤迴了護士站,收拾醫療廢棄物時忍不住和同事道:「12號病房的那對夫妻感情真好啊,先生怕她疼,一直給她拍後背。那眉頭緊的,我都以為我扎他手上了……」

寧瑰露燒得迷糊,沒來由的,下意識地以為是外婆在抱著她,黏黏糊糊地拽著衣角撒嬌道:「外婆……」

她哼哼:「眼睛好疼。」

「我看看。」

「漲漲的…睜不開。」

「在發燒

呢,等燒退了就不疼了。」

「哦。」她頭埋在枕頭裡,聲音低低的,「好熱噢。」

莊諶霽再沒說出話,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她後背。

太瘦了,後背瘦條條的,摸得到一根凸起的脊椎骨。

她弓著身子,把腦袋往他懷裡埋,沒注意擋板,一頭撞了上去,伸手碰了碰額頭,暈暈的,搞不明白自己撞什麼東西上了。

他鬆開手看看她胳膊,小小的針孔已經不滲血了。他將棉球投進垃圾桶,伸手摟起她後腰和腿道:「枕頭和被單濕了,我們換一下再睡。」

她迷迷糊糊爬起來坐著,張開雙手,嘀咕:「背。」

「好,背你。」他轉過身,拍拍後背,「上來吧。」

她沒什麼力氣,趴在他後背上,下頜墊著肩膀,又小聲說了一句:「好難受噢。」

將她放到陪護床上,莊諶霽又找護士要了一套新的床單和枕頭換上。

再回頭,她已經扒著陪護床上的被子睡了。

整個人都燒紅了,露出的一截後脖頸像過敏一樣爬上了紅暈,臉也紅撲撲的。

他又探探她體溫,打了一針退燒藥,起效倒是快,額頭不那麼燙了。

關了燈,他給她拉拉被子,怕她晚上蹬被又復燒,坐靠在床頭,不時探探她額頭。盯到凌晨三點,她退了燒,他也困得有點睜不開眼了,閉著眼睛想稍微眯一會兒,一下睡了過去。

寧瑰露是被熱醒的,睜開眼睛就看見一人坐在床頭,嚇得她倒頭一仰,視線清明了幾分才看清是莊諶霽。

他手還搭在她被子上,特牛,睡著了還直直坐著,只是低著頭,跟入定似的。

她左右看了看,奇了怪了,搞不明白自己怎麼睡他床上來了。

她掀開被子,躡手躡腳下了床,站到了床邊才把被子往他身上一扔。

莊諶霽一下醒了,眉頭緊了緊,隨後鬆開,看向她這邊,按了按眉心,問她:「醒了,還燒嗎?」

她摸摸自己額頭,「不燙了,應該是退燒了。」又問他,「你怎麼坐旁邊睡了,這不是還有張床嗎?」

莊諶霽還困著,眼皮子半墜,朝她伸手招了招。

「幹嘛?」她狐疑地彎下腰。

他伸出手掌在她額頭上摸了一把,還有些溫熱,但不燙手了,燒應當是退了。

「已經不燒了。」她貼貼自己臉頰,又摘下他的手道,「你睡吧,我起來了。」

他低低地交代:「二樓有餐廳,也可以讓護士送早餐過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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