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陽子忽然出手,一用力便扼住同悲腕間命門,木筷噼啪掉落在桌上。人仙力道出奇得大,竟有幾分要捏碎僧人腕骨的架勢。
陌生又茫然的痛感襲來,同悲並沒有出聲痛呼,只是本能地抽了下手,他怔愣地看向感受到『疼痛』的手腕,是此前二十多年人生從未有過的感覺。
歧陽子自然也發現了同悲不同之前的反應,他鬆開了擒住的手腕,左手二指抵在同悲胸前,不多時蹙眉收手問道:「竟是找回了兩魂?難怪…難怪方才聽你說話,卻與先前無悲無喜時不同了…」
同悲卻扔有幾分茫然不解。
「貧僧不解,望施主解惑。」
歧陽子坐正了身子,聞言只微微朝同悲的方向偏了偏頭道:「雖不知你從何時何地如何尋回的,但此刻你已確確實實有了兩魂二魄。伏矢、屍狗二魄既回,你自能如常人般感知哀與痛,並不奇怪。」
「原是如此,多謝施主。」
「呵。你的惑解了,我卻不懂了。分明自始至終我幾乎不曾離開你身側許久,竟不察何時何處使你二魄歸位的……」歧陽子秀眉微蹙,他似在喃喃自語,不待同悲說什麼,又忽得想起一事,偏過頭來問,「說起來,我倒是想起一事。海邊重建封印大陣時,禍獸感知到你之氣息後格外狂躁,禍獸鎮伏後你才漸漸表現不同,說不準是那封印大陣中原有你前世留下的七魄,陰差陽錯回歸你身?」
「貧僧不知。」
「呵,你倒敷衍,也罷!你生魂未歸,從前逼問不出來,這會兒也不指望你能想起什麼。」歧陽子起身站到同悲面前,單手捏法訣在他眉心處點了一下,一股暖意鑽入腦海後迅速消散,「既是自願做我的餌,那我便不攔你。我為你留了保命之機,待禍獸引出,餘下諸事你便不必操心了。」
同悲並未直接答應,而是道:「無論如何,貧僧一定盡心而為。」
「隨你。」
留下一句話後,歧陽子身形又陡然消失在眼前,同悲翻開雙掌用力攥緊,直到指節泛白才緩緩鬆開。
適應之後,他才轉回身又拿起木筷,毫不猶豫夾起盤中青菜放入口中。
天剛擦黑時,有幾人趁著夜色往村口的牛家去了,一陣忙活後,有兩人一前一後抬了張捲起來的蓆子出來,草蓆里似乎藏了個人,至於牛家兄弟及其他來幫忙的人則跟著一同往山里去了。
因為成年男人比姑娘家沉了不止一星半點,幾名青年輪換著抗,不敢有半步停留,急急往山上趕。
趕到半山腰一處洞口時,哪裡已經聚了不少村里人,人人高舉火把,將黑夜照得如同白晝一般,火光照亮了這些人的臉,竟映出幾分猙獰可怖來。
幾名青壯將那草蓆裹著的人往地上一丟,夜風吹起蓆子的一角,露出僧人的臉來。
那瘦干佝僂的村長站在人群正中,他身後是被堵了嘴已哭花了臉的兩名新娘,她們仍被綁在那竹轎子上,只是此刻身上被潑了黑狗血和油,四周還攏著如小山包般的乾柴,一旦點起火,她們會是怎樣的結局自不必說。
老村長雙眼盯著仍『昏迷』的僧人,語氣冷淡問道:「一直沒醒?」
牛強牛力兄弟二人嚇得一哆嗦,齊齊邊界道:「村長,我們怕他中途醒了壞事,就想著都放點藥,沒成想這和尚外強中乾,這…壓根沒醒過…」
老村長幽幽盯了二人一眼,兄弟倆便閉嘴再不敢多言。
「也罷,到底是出家人,乾淨。趁人沒醒先綁好了,等點火獻祭大神前再弄醒他。」
「是!」
第24章 倀鬼(三)
「啊!!」
就在青壯年七手八腳要把人往柴火堆上架過去時,一直『昏迷』著的僧人忽然睜開了眼,登時把離得最近的人嚇得叫出了聲。
眾人紛紛看去,只見同悲眼中沒有半分初醒的迷茫疑惑,顯然是一早便清醒著的。
老村長一瞬便明白了其中關竅,手中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敲,瞥了一眼心虛似鵪鶉的幾個青年,冷聲斥道:「廢物。」
幾人哪敢還嘴,有不死心的想要將功補過,伸手再想制住同悲時卻被一股莫名之力直接震開,雙手雙臂被震得發麻,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
老村長神情陰鷙,幽幽開口道:「大師費心籌謀究竟為何?」
同悲卻不答他,面對四周舉著棍棒刀斧圍過來的人,他面上冷靜如常,眼中亦無懼色,只淡淡道:「阿彌陀佛。敢問施主,為何要以活人為祭?」
「這是我們山里人的事,與大師無關。先前冒犯都是誤會,不知大師能否自行離去,不再管我們這兒的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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