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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陽子對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和窸窸窣窣的小聲議論置若罔聞,逕自推門進了僧人養傷的屋子。

不算寬敞的雅室內,一老一少正促膝相談,聽到推門聲同時止了交談看向門口。

手持錫杖的老僧率先起身,單手立掌在胸前,微微躬身客氣道:「裴施主,貧僧聽了師弟與玄止施主所言,方知自己妄造口業,在此向施主賠罪。來日若有用得上貧僧之處,貧僧必當盡力相報。」

歧陽子瞧他一眼,面上難掩傷後的疲倦,只輕嘆口氣,頗為無奈道:「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喚裴施主,偏我說了又不信不聽,也是擾人清閒。」

老僧只搖頭輕笑道:「貧僧見施主頗有佛性,這裴施主也好、歧陽施主也罷,稱呼身份不過外相,貧僧謝的也只是施主你這個人罷了。」

這番話說出來倒讓歧陽子對其高看了幾分,難得耐下心多說了幾句。

「勘破外相為佛,慈悲大愛亦為佛。所謂慈悲功德,並不因受施者是親近之人而消弭,出家人雖求六根清淨,但無情即無心,何談慈悲善良。既為旁人真心考量,又何談口業?」

老僧只稍一怔愣,旋即鄭重彎腰回禮道:「阿彌陀佛。確如貧僧師侄所言,施主雖為道子,卻有一顆慈悲佛心。貧僧修行數十年,反自入困頓,多謝施主點撥。」

「不必給我戴高帽,實話實說罷了。更何況……」歧陽子轉頭看了眼抿唇不語的同悲,才接著道,「我只說不將你關心則亂之語視作口業冒犯,可並未說你們丟個魂魄不全的小和尚出來送死是對,可別誤會了。」

老僧聞言卻是連連搖頭微笑。

「施主豁達爽朗,貧僧敬佩。至於小師弟的劫數,那乃是他個人緣法,無人能夠左右。」

此言意在指同悲所做一切皆是他個人選擇,歧陽子聞言聳了聳肩,並不再過多苛責同戒與那位慈光寺的住持大師。

「那…我進來可擾了你們師兄弟說話?」

老僧仍是搖頭,他道:「不過是擔憂師弟安危,見人醒轉,詢問關懷幾句,並無正事。」

言罷還向後退了兩步,便是讓歧陽子有事同同悲直說便是,他們同寺師兄弟間並無要事商談。

歧陽子在榻邊落座,直視著同悲雙目。

自二人相遇起,歧陽子因妖咒纏身,罕有幾次睜眼看人的時候,此刻被直勾勾盯著,確有幾分不習慣。同悲見他眼中黑紋顏色淡了些,似乎相較苦山那次有所緩解。

「施主的眼睛可還好?」

歧陽子卻不答他,仍牢牢盯著人瞧,像是要將面前僧人看透看穿一般,他問道:「同悲和尚,你瞧著我這雙眼,就沒什麼想說的?」

同悲同他對視,眼神並無閃躲,面對詢問仍是肯定地搖了搖頭,「無。」

歧陽子不禁冷笑出聲:「好個『無』!先前多番事壓著,一直沒得空揪住你說個清楚,今日倒是有那個閒心一探究竟了!」

話音一落,歧陽子便已起身。

一旁的同戒心覺不妙,卻來不及阻止,只見歧陽子右掌一翻,掌中變幻出一柄泛著寒光的短刃來,不由分說,一刀便刺進了同悲左胸琵琶骨之下,血珠飛濺在歧陽子側臉、手上,瞧著頗為駭人。

那銀刃半入,雖未真的傷及性命,這一下卻也著實傷得不清。

「裴施主!小師弟!」

突受一刀的同悲自然感覺到了疼,但他只是眉頭微蹙,臉上浮現些許痛苦之色,眼中卻並無漣漪,就那麼定定看向歧陽子,甚至一句痛呼、一句責備或是質問都不曾有。

「嘖。」

反倒是動手的歧陽子先出了聲,他果斷拔了刀,抬手按住自己的琵琶骨,吸了兩口涼氣,退了兩步跌回座椅中。

同戒在旁愣愣看著,只因瞧著同悲與歧陽子的神色,仿佛後者才是剛剛突然被扎了一刀的人,而自己那胸口血流如注的小師弟反倒像是沒太大感覺似的。

若說封印禍獸時的共感只是猜測,方才這麼一試,歧陽子便已有了答案。雖不知其中是何緣由,但眼下他與這同悲和尚共享了痛覺。更甚者,是兩人性命已綁在了一塊。

轉過身來用手按住同悲左胸傷口,以療愈之術助其肌理再生,除了那件仍沾了血跡的破爛僧衣,外表瞧著倒是沒有半點受過傷的跡象。

身上的痛楚隨著同悲傷勢好轉而消失,歧陽子的眉頭卻並未舒緩開來。本就是受傷未愈的身子,此刻臉色更蒼白了些,令他整個人看起來更惹人憐愛了。

歧陽子盯著同悲,頓了頓才語氣篤定道:「雖然聽起來十分荒謬,但眼下情形看來,你要歷的那什麼劫數多半確實應在了我身上。」

仰靠在椅背上,歧陽子仰頭長嘆一口氣,他眉頭緊蹙,抬手用力按了按眉心,似是痛苦還未消盡。

同戒此時走近些道:「雖不知小師弟前世與裴施主結下何緣,但眼下施主與小師弟既都不記得曾有何交集,不妨回寺,或許一問住持便可知曉。至於封印禍獸之事,這本就是眾生大劫,貧僧等與道門諸子雖無裴施主那般一定乾坤的本事,卻也應為蒼生大同盡一份綿薄之力。」

「可以。」歧陽子點頭答允,轉過來向同悲伸出了手道,「把手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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