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悲依言遞過去,歧陽子便攥住了他的脈門。
片刻後他鬆開手道:「看來先前我猜的不錯,你如今找回三魄,都對得上重鑄封印之時,多半真是那下面壓著你前生魂魄。」
同悲對此倒是淡淡的,聞言只問道:「貧僧已無礙,施主可要今日便動身?」
歧陽子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一聲。
「怎麼?發覺與我共命,便上趕著找死?」
「貧僧並無此意。」
歧陽子卻似不打算放過,又冷聲責問道:「那你急什麼?急著回去解了這勞什子恩怨劫數,好悟你的禪,做你的真佛去?!」
同悲聞言,面上只露出一絲無奈,他輕嘆一口氣,閉目誦起佛號,並不再欲爭辯什麼。
這番指責全無道理,歧陽子這沒來由的邪火更像是耍起了小脾氣。同戒與他見面的次數不多,此時此刻才算切實明白了些對方妖道之名因何而來,實在是這乖張性子太難平和相處了些。
歧陽子卻不管僧人們是如何想的,逕自走到老僧身邊交待道:「先前趕回同悲身邊時,他仿佛變了一個人,說了許多我聽不懂的話。我想多半與他前世有關,也不知是否因為魂魄歸位,靈識不穩的緣故才用回了前世口吻,若是養傷的這幾日,他再有不尋常的神態言行,記得立刻來尋我。」
「多謝裴施主告知。」
同戒聞言不由轉身看向師弟,只不過同悲本人倒是略顯迷茫不解。
「哦對了,他變得陌生之時曾勉強要為我拔除妖咒,又度化妖邪殘魂,記得讓他多躺兩天。」
「多謝施主。」
同戒拄著錫杖,對著歧陽子離去的背影鄭重地彎腰鞠了一躬。
推開雅室的門,迎著東升的太陽走出去,灼得雙目有些疼。歧陽子閉上眼,腳步卻未停,一直走到山崖邊上才停下。
日光很暖,可卻無法令他的身子溫暖一些。
「師尊。」
聞聲,歧陽子只微微朝人聲的方向偏了偏頭道:「何事?」
樓巳深吸一口氣走上前,看著師尊臉上沾著的血不由楞了一下,「您臉上……」
歧陽子伸手將臉上濺到的同悲的血抹去,語氣淡淡道:「無事。你尋我是想說什麼?」
「師尊當真是曾經的…『裴仙子』?」
「是有何?不是又如何?」
樓巳沉默,他答不上來,其實就算得到歧陽子便是裴錦春的答案,他原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歧陽子此時又繼續道:「那我再問你,你修道又是為何?」
樓巳被問得愣住,沉默良久後他才緩緩答道:「起先是為活下去,為揚眉吐氣、為一雪前恥……後來修行時日久了,方覺少時自己狹隘荒謬。遠離紅塵紛擾,弟子覺得自己是為匡扶正道、就濟蒼生,是為…追逐大道的腳步。」
「心正但俠氣重,心念不一,壽數難長。遠離紅塵這幾個字,此刻由你說來仍只是句戲言罷了。」
「弟子…謹記師尊教誨。」樓巳垂眸拱手,不見半分玩世不恭的模樣。
「嗯。」
歧陽子應了一聲,人已跨出了山崖,饒是樓巳深知他師尊眼盲心不盲,還不至於就這麼傻傻一腳踩空,仍是忍不住急喚了一聲,「師尊?!」
「去尋賠禮,莫吵。」
話音未落,那一抹紅已然直直墜了下去,頃刻間消失在雲霧之中。
第30章 所謂代價
歧陽子這一走便是足足七八日不見人。
當然,除了玄止和樓巳幾人,其餘人壓根不會在意,甚至巴不得這妖道趕緊走。
至於歧陽子便是裴錦春的事,玄止並沒有刻意隱瞞師弟玄瀾,只是後者聽了顯然比他們都要更難接受,但他們卻默契得沒有『如實』告知祁道元和一心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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