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歧陽子面上倒是難得露出些許迷茫之色,顯然是對玄止所說之事渾然不知。
「前輩重鑄三處大陣,吾觀陣心法器,皆有前輩一魄填入其中。前塵或許不知,但魂魄鑄器一事,前輩如今既是丹器雙修的『歧陽子』,總該知道自己究竟缺了幾魂幾魄。」
歧陽子低頭看了眼身側放著的小丹爐,忽得抬手在旁輕輕一扇,那丹爐便直直飛到玄止面前浮空停著。
玄止伸手搭在法器之上,瞬息便已知答案,那丹爐通身灼熱無比卻不會灼傷手,爐中真火純粹、經久不息,分明是養了魂魄在其中,那火燒得也可以說是魂魄之力。
「若你說的是我的伴生法器……」歧陽子素手一翻,憑空便又出現四隻或大或小的法器來,其中一件似羅盤司南模樣的,樓巳先前倒是見過,只是若算上這四樣,便與此時只缺三魄的歧陽子照應不上了。
「一魂七魄……裴前輩,可願讓吾探一探前輩生魂?」
玄止心中已有一大膽猜想,先前雖趁歧陽子昏迷之時試探過,但那時他並未往深處想,是而並未深究其中緣故。
「呵。」
歧陽子輕笑一聲,卻還是向玄止伸出了手。
「前輩,得罪了。」玄止收劍上前,單膝蹲跪在歧陽子身邊,左手扣住那隻伸過來的手腕,右手捏劍訣正抵在歧陽子胸口膻中穴。
能將自己要害毫無顧忌交付到旁人手上且不多問一句,只這一點已是絕大多數人難以做到的了。
閉目探了片刻,玄止收手起身退開,長眉緊蹙,面上滿是困惑不解。
先前那三處重鑄封印的法器上均有歧陽子的魂識痕跡,玄止原本猜想此刻歧陽子身上餘下的魂魄可能是從前那高僧的魂魄,只是不知以什麼法子強留在歧陽子體內。可方才細細探查,卻發覺此刻歧陽子的魂魄並非異魂,血脈魂識渾然一體,便如他本來魂魄一般。
縱然知曉這其中仍有許多說不通的關節,眼下卻無法從其魂魄異樣中得到答案。
歧陽子斜睨了玄止一眼道:「看來…你沒得到你想要的結果。」
「或許是巧合,或許得等前輩有朝一日憶起前塵,只是吾堅持以為前輩對那位同悲小師傅如此執著,必然不可能是巧合。」
「就不可能是我覺得那和尚順眼又頂用,才破例帶著他的?」
玄止盯著歧陽子那隻妖化的右眼,篤定道:「若無此次蒼山冒險之行,裴前輩說什麼吾都願意相信。梧桐神木有安神定魂之效,為區區一凡僧闖蒼山、折神木,吾不信那位小師傅能讓前輩欠他這麼一份『大禮』。」
「險些白白葬送了他一條命,不算?」
歧陽子雖仍未弄清楚他與同悲共感的緣由,但平心而論,當日若不是他莫名共感,只怕同悲性命便真的交代在了那花草妖精的手上了。
玄止聞言搖了搖頭,卻沒有多說什麼。
歧陽子聳肩輕笑,轉回頭自顧自雕他的木珠子,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玄止今日卻格外話多,見前輩無意再開口,他便繼續道:「一心宗有心舉辦仙道大會,號召眾道宗共抗禍獸之亂。」
「不自量力。」
「那祁道元欲將前輩從前佩劍當做魁首之禮贈出,仙劍有靈,前輩也打算聽之任之麼?」
歧陽子吹去手上木屑,照例將雕琢好的珠子丟入小丹爐中烤著,對玄止替他忿忿不平之事卻無半分動容,只淡淡道:「聽之,又如何?自始至終,我也從未應你一劍之約,何必執著?」
「雖不知前輩百年間經歷了什麼,只是吾以為世間公正與蒼生苦難分量相當。」
「劍者,為不平?」
「劍之顛峰並非無心,雖為仙身,亦不敢忘這是非公正。二者皆為大道,並行不悖,不論紅塵。」
樓巳在旁聽著,不自覺退了兩步,實在是玄止和他師尊所說的話他分明聽得清楚,可聽進耳中卻覺晦澀難解,一時心生敬畏,不敢輕易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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