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悲牽著已站起的馬兒慢慢向前走,在遠離了林中布下陰陣的地方便尋了棵樹,將韁繩系在樹上,又同師兄說道:「師兄,鬼物雖未追來,可天已黑透。你我皆不熟悉前路,不宜星夜趕路,今夜便先在外暫宿,待天明那位施主醒轉後再做打算。」
從先前與鬼物對峙、再到剛剛歧陽子忽然發難,同戒已感覺到師弟與人仙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瓜葛,他輕嘆了口氣終是沒有再提,只點頭算是應了。
同悲與師兄交代兩句後便轉身走到不遠處去折枯枝生火,露宿野外早已習慣,是以這些對同悲而言並非難事。
待火堆燃起,同戒拄著錫杖自馬車裡下來,還將先前歧陽子為他們趕路買下的乾糧也帶了出來。遞給師弟一張餅,老僧才慢慢坐在了火堆旁的一塊石頭上。
火焰溫暖了身子,也將先前鬼氣纏身的寒意驅散了不少,他師兄弟二人都是有修為傍身的僧人,受到的影響還算小些,而那車夫只是個凡人,最初被鬼物布陣一嚇便險些丟了魂魄,雖被保下一條命來,可昏迷了許久都遲遲未醒。
草草果腹之後,同戒雙手合十誦過佛號,睜開眼看向同悲問道:「師弟,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不知是否是先前歧陽子相伴左右,諸事仰賴人仙打點實在順遂容易了不少,此時陡然少了這麼個人,馬車原定又是往遠離京城的方向去了,同戒蹙眉,竟不由有些擔憂起來。
同悲垂眸放下了手中連一半都沒有吃完的餅,頓了頓答道:「待馬車裡那位施主醒了,我想向他打聽官道方向…回寺。」
此行往潮州去與回京城並不順路,先前歧陽子有意於鬼門的封印陣,又是主動應了鬼仙的『引誘』這才往那邊去的,如今分道揚鑣,鬼門又非他們兩個僧人可以闖的,當務之急還是回寺向住持稟報此行經歷,再請住持解惑,自無需再沿先前安排前行。
馬車是歧陽子花錢置辦的,甚至於手上乾糧也是對方買來的,他們並無資格讓車夫送他們拐道回京,問清路他們自行走回才是。
似乎想到了身旁老僧年事已高,同悲抬頭看向師兄,誠懇道:「只是未及考量師兄身體。」
同戒一手拄著錫杖,搖頭笑道:「師弟這話說得見外了。你我皆是出家人,苦難亦是修行,又談何擔憂?」
「師兄說的是。」
師兄弟二人僅是對視一眼,彼此間凡俗紛擾便已盡消。只是談及這場蒼生大難時,同戒不免蹙眉憂心道:「只是渾沌之災事關重大,禍及蒼生,不知你我趕回寺前還會發生怎樣變故,又是否來得及將此間經歷種種說予住持大師聽。」
「蒼生之難並非只有佛門憂心……裴施主雖對我有不滿,但他心系蒼生,是最磊落心善之人,斷不會就此袖手旁觀,師兄可暫且寬心。」
這是自歧陽子負氣離去後,同悲頭回主動提及對方。
同戒想了想,猶豫著開口詢問道:「師弟,你與那位裴施主之間……是不是曾發生過什麼事?」
第38章 隱患
辭別了醒轉後便忘記先前種種的車夫,二僧一路向北,跋山涉水數月,歷經了不知多少饑寒困苦才回到京都。
此時已至年關,沿途經過的城鎮甚至早早便有了年味。彩綢紅燈,遊子歸鄉,好一副團圓美好的太平盛景。
與數月前封印禍獸時的驚心動魄不同,同悲與師兄回京一路所見,百姓渾然不知大地蒼生即將面臨的災難,所有人的臉上皆是喜色。熱情的人們見著師兄弟二人只著單衣徒步行走於風雪中,大多都會主動伸出援手,被婉拒了也不氣餒,硬是將僧人化緣的圓缽塞了滿滿的花生糖餅。
如今的同悲已不再是從前那個無心無情的冷麵僧人,找回了部分前塵的他看向那些質樸百姓時,眼中不自覺流露出慈悲憐愛。實在婉拒不了百姓善意,他都會在離開之前默默拆下歧陽子贈他的那串佛珠上的一顆珠子埋入土下,為那些村鎮留下護持的法陣。
是以等到與師兄同戒返回京城時,同悲手上那串蒼山神木雕琢打造的奇珍佛珠已少了大半木珠。將余出來的繩線收攏綁緊,剩下的珠子剛好只夠繞在他腕上一周。
年關已至,京城自是更為熱鬧繁華,往來商賈旅人絡繹不絕,是以城關處查驗也變得嚴格了不少。
大慈光寺雖是受天子欽點的國寺,可寺中僧人並無何特權,仍要與旁人一般排隊入城。
快要排到師兄弟二人時,只聽得遠處傳來陣陣急促馬蹄聲,眾人好奇回頭去瞧,只見塵土飛揚之後,是一衣著華貴的少年公子並一隊侍衛打扮的人縱馬而來,他們之後另跟著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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