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僧人的面容似是有幾分眼熟,又聽得兒子主動介紹是慈光寺住持榮枯大師高徒時,襄國公便已反應過來眼前人是誰。
雖然因為當年晉王府將那個孩子的事捂得很嚴實,時至今日也極少有人見過和記得他,但以襄國公府和晉王府的姻親關係,襄國公倒也從妻子那裡聽來些許有關這位小舅子的事。
只是今日一見,卻與傳聞不同。
年輕僧人容貌端正、天庭飽滿,有福澤之相。面上雖無笑容,但眉目平和,教人看了很難生出疏離之心,全無昔日妻子口中那不哭不笑的怪胎模樣,反倒是有幾分像那寺廟供奉的佛陀,寶相莊嚴,讓人只敢遠觀膜拜,不敢近前褻瀆。
「同悲小師傅,有禮了。」
正因知道同悲從前的俗世身份,又不曾真的親眼見那怪物吃人的模樣,襄國公並未似裴韓二人那般多有敬畏之心,只聽他對同悲的稱呼與語氣,便知他並未將年輕僧人當做一回事。
「父親!這位同悲大師……」
裴欽聽出父親輕視的口氣,當即便想為同悲爭辯兩句,只是他剛開口,襄國公便已板著臉出聲打斷他道:「正事要緊,先帶我出事的林子瞧一瞧。」
「…是。」
裴欽並未堅持反駁父親的話,只是動身引路前和友人交換了個眼神。韓公子會意,在裴家父子先行趕去後走到同悲跟前,客氣行禮道:「國公爺地位尊貴,大師勿怪,請。」
同悲單手立掌於身前,頷首回禮,語氣淡淡回道:「貧僧一介方外之人,早已了斷紅塵,施主不必擔憂。」
待他二人慢一步來到林子外時,原本空中瀰漫的血氣已散了不少,只是殘餘惡臭味道仍令接近之人作嘔。
恰逢此時,聞聽裴欽似與其父爭辯道:「父親!禍獸、仙人諸事皆為孩兒等人親眼所見,並非信口胡言。眼下仙人雖不在此,可孩兒與韓兄都聽得清楚,同悲大師與仙人關係不凡,眼下是否請他為父親……」
襄國公抬手制止了兒子的話,轉回身看向正朝這邊走來的同悲。
「並非是我不願信,只是據我所知,小師傅如今尚不足而立之年,縱使是榮枯大師高徒又有其他機緣際遇,只怕也不足以擔此重任。」
顯然,已從聖人那裡聽來混沌一說的襄國公並不相信這個早早出家的小舅子有那麼大的神通能耐應付,反而因幾家權貴之子慘死在自家別莊心情不佳,此刻只想速速將無關之人打發了去。
同悲被襄國公多番輕視卻無半分怨懟,只在對方轉身揮手示意人驅趕自己之時忽得神色一凜,抬頭迅速掃了一眼,雙臂行半周天於身前合掌一拍。
「你又做甚…!!」
襄國公蹙眉對同悲古怪的舉動有些不滿,但親眼見周身綻開的金蓮法相替自己擋下了突降的天雷後,饒是久經沙場的他也不由膝蓋一軟,險些跌坐在地。
裴欽衝過去扶住了父親,見人無礙才急急看向同悲問道:「同悲大師!剛剛是不是那禍獸捲土重來了?」
同悲輕嘆了口氣,搖頭道:「封印未破,施主先前所見並非禍獸真身,應只是被混沌之息侵染異變而成的屍傀儡。」
屍傀儡之說,在場其他人均未聽聞。
「先前從未聽說還有這等妖物,怎麼偏偏這麼湊巧今日便……」韓公子話說一半便猛地收住,只因他一轉頭目光對上面露痛苦之色的裴欽,也立刻想起了什麼,張了張嘴只喚了聲裴兄。
裴欽攥了攥拳,看向同悲,一字一句問道:「仙人方才告知…說我今日懨懨皆因請醫路上自混沌封陣上踏過。同悲大師,真是因為我…才連累無辜之人遭此劫難麼?」
「禍獸乃無形之災,以生靈貪嗔痴哀憎為食,殃及三界,非一人之因果功過。」
韓公子聽後也跟著勸道:「大師所言不錯!裴兄,能令仙人親至的災禍又怎可能是你我可左右的,你千萬別那麼想!」
裴欽苦笑著搖頭,聽得出友人的安慰,可他素來的擔當令他無法欺騙自己說今日遭遇與他毫無關係。轉頭看向父親,他艱難開口:「父親,今日禍事皆因我而起,孩兒願一力承擔。」
襄國公蹙眉不語,顯然他是不肯答應的。
「父親!孩兒…」
「阿彌陀佛。」
耳邊聞聽一聲莊嚴佛號,不知何時,同悲竟已走到裴家父子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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