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放在藥匣上的手一頓,遲疑地看著燕惜妤,然後小聲問:「你為什麼要磕碰扭傷的藥酒?」
燕惜妤理直氣壯地說:「我會忽然咚地一下倒地上,把膝蓋磕的又青又紫,塗藥酒會好的快一點。」
小徒沉默了一會兒,估計是想起了之前這人活了又死,死了又活的時候總是趴在地上,於是默默地拿出了一個小瓷罐和一個小酒瓶,然後快速地合上藥匣,一轉身就跑出了屋。
燕惜妤被她逗樂了。
她看了看那個小瓷罐,這裡面應該是消腫的藥膏。
想到消腫的藥膏,就想到了念鴦,燕惜妤抬頭看了一眼念鴦那緊緊關閉著的房門。
此時在念鴦的屋裡,念鴦正跪在孫珍娘的面前。
孫珍娘低頭看著她,冷漠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連說話的聲音都和平日一樣:「你說你在崔掌事那裡拿了什麼?」
「是信函,我拿到了崔掌事藏了很多年的信函,」念鴦跪在孫珍娘面前,低著頭說,「我昨兒去尋崔掌事,想求他讓我贖身,不小心看到他藏的這信函,還聽他罵打掃的僕婦,說不許再進他屋裡。」
「你又怎知這信函與我有關?」孫珍娘問她。
「我聽見崔掌事身邊的心腹問他,這信函有何用處,崔掌事很得意地說只要有這信函在手,就、就能讓孫女醫聽他的話,」念鴦低著頭,聲音有些猶豫,「還、還說留了孫女醫這麼久,日、日後有大用處。」
孫珍娘冷哼了一聲:「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讓我聽話!」
跪著的念鴦沒說話。
孫珍娘眼神冷冷地覷著念鴦:「信函呢?」
念鴦跪著沒有動。
孫珍娘臉帶譏諷:「你想要什麼?」
「我、我想離開這吃人的教坊司!」念鴦猛地抬起了頭,她紅著雙眼,聲音既悲涼又充滿了怨恨,「我攢了一次又一次的錢,崔掌事卻一再加價,我、我死過一回,我不甘心……」
「你要多少銀子?」孫珍娘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我不要銀子!」念鴦用力攥著拳,「我想裝病離開教坊司,只有女醫能幫我。」
孫珍娘嗤笑一聲:「你倒是真敢想。」
念鴦挺直腰板跪著,抬著的脖子上還有淡淡的勒痕,那是她前幾日上吊時留下的。
孫珍娘冷漠地說:「我只幫你這一回。」
「謝謝孫女醫!謝謝孫女醫!」念鴦一連給孫珍娘磕了三個頭,這才小心翼翼地從懷裡取出了那信函,「孫女醫,這就是從崔掌事屋裡拿出來的信函,看著像是許多年前早就寫好的,我、我沒敢打開看。」
孫珍娘漫不經心地接過那信函,掃了眼跪著的念鴦,見對方低著頭,她才漠然地拆了手中的信函。
信函里只有一紙舊箋,孫珍娘甫一看見紙上的字,臉色霎時變了,眼中甚至露出驚駭!
第8章
「嘭」的一聲,孫珍娘甩開念鴦的房門快步走了出來,等在院子的小徒被嚇了一跳。
燕惜妤坐在屋裡看著這一幕,等孫珍娘她們離開之後,念鴦也從屋裡走了出來。
她的臉上難得有了些血色,眼神中有著昂奮的光芒。
「念鴦,來,坐這邊,」燕惜妤對她招手。
「卉童卉童,我說了!我按照你教的,全說給她聽了!」念鴦有些坐不住,整個人火燒火燎的,心裡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著。
「不錯,你現在可以去收拾你那些要帶走的首飾和銀子了,提前送出去,免得到時候忘了,」燕惜妤提醒她。
「好好,我……能先放你這裡嗎?」念鴦一臉的信任看過來。
「你如果信我,那你就先放我這裡,等你出去了,我給你送到鐵匠那裡去,」燕惜妤點頭。
「我當然信你,」說了會話,念鴦冷靜了下來,她又開始擔憂了,「卉童,你說……她會信嗎?」
念鴦說的「她」自然就是孫珍娘。
「她會信,」燕惜妤笑了笑,「她心中有鬼,容易東猜西疑。猜忌多了,就容不得一丁點兒的紕漏。」
念鴦還是有些擔心:「我、我方才也不曉得有沒有說錯話,萬一她疑心我……」
「沒事,你這個人就足夠讓她放心了,」燕惜妤說。
念鴦一臉懵:「什麼叫我這個人?」
燕惜妤解釋給她聽:「我打聽過大承朝的律法,賣人的身契分為死契和活契,賣身死契只有嫡親才能簽,簽了死契,賣出的兒女從此生死就由主人家決定。
「活契就是我和你這種的比較多,我是從小被崔掌事買來的,當時是被賣還是被拐沒人知,經人牙子的手賣出的人都是活契,這是律法規定的,以後家人找來就能把人贖回去。
另外就是你這種活契,你家人賣你的時候,想著日後還想贖你回去,要是你死了,主人家就要賠錢,因為賣身活契規定了死傷是要賠償銀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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