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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及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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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羽不解:“穆公此话何意?”

“方才殿中,吾王下旨,十五日后,让你我率三千赤甲军往朔城。”穆及桅忧虑地握了握拳头:“吾王心思,按理,你我不能妄议。但……”他不住摇头接连叹气:“你可知,朔城中,有多少敌军?”

“朔城此时归哥余部,据我所知,有精兵八千。”沈羽想了想,知道穆及桅说的是此战怕是敌我悬殊太大,又道:“东余数战,我们折损了太多人,我想,吾王也是……”

“我做了三十年的狼首,五色兵符上的每个纹理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穆及桅肃然抬手,示意沈羽不要再说,他看向沈羽:“你虽有少年壮志,可终究妇人之仁。斥勃鲁之中你对希葛手下留情,可结果如何?如今你又对别人太过轻信,结果又会如何?沈羽,你切记一句话,乱局之中,少有人可信。信者将死。我带了一万赤甲军,与朔城的哥余军鏖战甚久,折了一半都多。这些哥余部的杂碎们,在朔城下面挖了地道,藏了不知多少人,一波一波的突然而出,打的我们措手不及。谁知道如今的朔城四周,有多少哥余部和中州大羿的兵卒,他们绑了王子亦为饵,早就等着我们前去自投罗网。而吾王渊颉,却要在此时,送你我入这早就设好的圈套。”

沈羽摇头更是迷茫不解其意:“吾王为何如此?”

“因为你不知好歹,要他饶我一命。”穆及桅淡笑:“我跟随他这么多年,深知他心意。他容不得任何人,忤逆了他的意思。而你,却偏偏在斥勃鲁之时提起此事。若不是因着你救了公主一命,恐怕,你早与我绑在一起也未可知。”

沈羽这才明白为何之前穆及桅说了那句:“竭泽之人,可怕。”

她虽觉得穆及桅说的过于夸大,却又不得不承认,渊颉的作风实在也令人捉摸不透,她想着,顺口便把心中疑惑袒露而出:“可难道吾王真的能不顾王子亦的性命……”

“伏亦是吾王长子,他当然要顾及。”穆及桅悠悠说道:“可吾王,也不止他一个儿子。次子牧卓,今年也二十岁了。听闻,比他的大哥,更得吾王欢心。”他沉了面色,又打开手中的酒袋子,喝了两口,拉起正在发愣的沈羽胳膊,把酒袋子放在沈羽手中:“喝一口。你现在这身打扮,只能骗了人的眼,却蒙不住人的心。你若想承袭先公爵位,带兵驰骋沙场,再兴泽阳一族,便要狠得下心。”说着,右手握拳重重的锤了沈羽的肩膀一下,大吼了一声:“喝,喝光了。才是沈家的儿郎!”

沈羽一个激灵,趔趄了几下险些摔倒,她本就很少饮酒,偏又撞上了这爱喝烈酒的穆及桅,便是这样捧着酒袋子,都被熏得皱眉,但听穆及桅如此说,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咕咚咕咚的真个把酒灌进肚子里,喉咙里如被火烧一般,呛得她不住咳嗽。

穆及桅看着她,轻声叹了一句:“也是苦了你这丫头。”

他拍拍沈羽后背,拿过酒袋子:“回去吧。还有半月之期,我们或可想想办法,与陆昭商议,寻个可以少胜多的法子,还有生路。”

沈羽抹了嘴边的酒,不多时就觉得头重脚轻,瞧见王都城门的时候,怎的都看着那城门变了两座,只得苦笑:“穆公,你的酒太烈,回去我还是寻陆将要些温和点儿的酒来练好了。”

“男子自然喝烈酒。”穆及桅挺身坐在马上,“进了王都,你还是狼首。我也还是罪臣。但我与你说的话,你定要记在心里。你救我一命,我须保你平安,才对得起你沈家对我的恩德。”

“穆公无须多言,羽自明了。”沈羽如今觉得眼前的东西都转来转去,伸手捏了捏眉心:“只是穆公这酒,实在是……”

穆及桅朗声大笑:“堂堂舒余狼首,酒量如此差劲,传出去,怕是要被多少勇士嘲笑。”

沈羽只是叹气,却不答话。

不多时,二人行至驿馆,穆及桅对着沈羽拱了拱手:“明日,我亲到狼绝殿拜会,到时你我比试一场,”他叹了一声:“此生还能见鹰爪长剑,也是快事。”

沈羽迷迷糊糊的与穆及桅道了别,晃悠悠的走进房中,却见陆离正坐在房里,桌子上摆了好几盘青葡,当下冲到近前,揪下了几颗葡萄便往嘴里塞,觉得嘴里那一股酒气终于少了许多,又拿了杯子倒了水,喝了两杯水,这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陆离在边上看着沈羽那吃相不由莞尔:“少公这是怎么了,是皇城里没水喝,还是一路上太阳大?怎的渴成这个样子?”说着,鼻子一皱,凑近了闻闻,登时大惊:“少公,你掉进酒缸里啦?”

沈羽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问道:“怎的会有这么多的青葡?”

“方才公主的婢女疏儿带了人送来的。说是给少公解暑。”陆离说着,小心翼翼地把房门关上,坐在沈羽身边凑近了轻声只道:“桑洛公主,怎的对羽姐姐这样好?那日夜里还特来看你,是不是瞧你长得俊俏……”

沈羽正吃着青葡,听得陆离此言险些又呛着,忙说:“离儿不好胡说。我又不是……”她本想说“我又不是男子”,可话到嘴边却又怕隔墙有耳,只得把话与青葡一起咽进了肚子。

陆离瞧着她那有话不敢说只能吃葡萄的样儿,又被逗乐了:“只是说说,羽姐姐怕什么的。”她看着沈羽对着自己瞪了瞪眼,嬉笑着拿了一串葡萄蹦跳着说去给父亲送一串便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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