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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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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明日高挂,晴朗的如一片蓝色丝绒的天在今日却是暗沉的颜色,厚密的乌云悬在顶上慢吞吞的翻滚。

沈羽坐在狼绝殿外的长阶上,满脸肃穆的看着这昏黑的天色,已经从风里闻出了雨星子味道,她似是有不少的心事,本该舒展的眉头此时紧锁着,便是久违的凉爽的风也无法抚平。便也是如此,待得陆昭坐在身边之时,她却丝毫没有发觉。

直到陆昭轻轻地叹了口气:“大雨即至。”这才如梦方醒般的回过头看了看陆昭,点了点头:“看样子,是了。”

“来狼绝殿已有十日……”陆昭慢悠悠地喝了口酒,“这日子,可真快啊。天变得快,事情变得也快。”

“陆将放心,风调雨顺,此战定能大捷。”沈羽手中拿着五色兵符,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低眉看了看那兵符上黑白金赤青五块硕大的宝石,眉目间晃过一丝决绝。

“少公应知我说的事情,此事不在萧墙之外,而在宫闱之内。”陆昭抬手拉住沈羽的右手,摊开,将一粒青葡放在沈羽掌中,轻轻拍了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沈羽眉目一晃,收了手,却又摊开掌心,颇为惆怅的看着掌中那一粒清莹的葡萄:“我知道,陆将说的是桑洛公主。”

“自那日她来驿馆瞧过你之后,从驿馆到狼绝殿,这青葡就没有断过。日日都有。”陆昭蹙眉看向沈羽:“公主此为何意?少公难道看不明白?”

沈羽淡淡一笑,轻轻摇头:“陆将恐怕多虑了。公主非我等凡人,不要妄加揣测她的心思。”

“公主的心思不好揣测,可小女儿的心思,总好看明白。”陆昭大笑两声,却又苦笑摇头:“若羽真为少公,这倒也是一桩美事。可惜……”

沈羽却忽的展眉看着陆昭,把手中青葡放在陆昭手中:“陆将真是多虑了。”她舒了口气,将双腿舒展开:“陆将可还记得我的小字?”

陆昭点点头:“记得,这怎么能忘呢?”言罢,又喝了一口酒:“不过,在你六岁那年,夫人因病故去,你便不让别人再喊你为时语了。便是先公都不行。怎的现下又提起?”

“非我想提起,只是有人又将此事提了起来,我才想起罢了。”沈羽笑道:“五岁那年,父亲带我入皇城,为吾王贺寿。我在花园中遇见一年纪与我相仿的婢子,玩的甚好。还学着大人的样儿,结了姐妹。便是我的闵文启蒙,都源自于她。”她说着,瞧着陆昭,无奈淡笑:“幼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这婢子,竟是城中凤凰。想来,当时那行为,却也是荒唐极了。”

陆昭神色一凛,当下紧抓住沈羽的胳膊,看看四周,低声说道:“她知道了?”

“宽心,她并不知道。只是那日言谈间问起我是否有个叫时语的妹妹,这才又勾起那些陈年旧事。”

“那你是如何说的?”

“我说,我是时语的同胞兄长,时语,已死在乱军之中。”沈羽转而又看向远处:“我想,公主也是觉得我是沈时语的哥哥,才想多加照顾罢了。毕竟逝者已矣,唯有在活人身上,寄托哀思了。”

陆昭满面愁绪,闻言更是摇了摇头:“少公如此想,是因你知个中原委。可公主究竟如何想,实在令人担心。”

一阵风刮在两人面上,带了些许的雨点儿,空中几声闷雷轰隆隆的响起来。沈羽起身,将陆昭拉起来,长长地吁了口气:“多想无益,如今战事紧迫,她兄长被人擒去,于情于理,她总是只能将希望放在我这个新任狼首身上。合情合理。”言罢,一场大雨已然落下,她急忙和陆昭二人快跑几步进了屋子,又笑道:“听闻西余此处半年大旱,半年大雪,今日看来,这一场雨,可来的妙极了。”

陆昭深锁的眉头听得此言,也才不自然的松了松,用力地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好,如此好天气,我怕是要多喝几杯才行了。”说话间对着沈羽招招手:“穆公让你日日陪我喝酒,你却总是推脱,今日,你我定要一起畅饮。”

沈羽无奈的点点头:“好好,难得今日陆将有兴致,陪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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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劼把药碗递回去,又咳嗽了两声,接过桑洛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嗽了嗽嗓子靠在床边,对着周围的侍从们挥了挥手,待得人都出去,这才正了正身子看着跪在床前的桑洛:“起来吧,这几日,洛儿照顾我,费心了。”

桑洛对着渊劼磕了头:“父王身体不适,为人子女照顾在侧,是洛儿分内之事。”言罢,起身坐在床边,看着面色枯黄的渊劼,忧心忡忡地轻声问道:“父王可好些了?”

“好些了,好些了。”渊劼拉了桑洛的手:“外面可是落了雨?”

桑洛点头:“是,早些时候起了风,方才出去瞧了瞧,好大的雨。”

“西余向来雨水少,天公作美。这场雨,定能带来好运。”

桑洛从盘中拿了几颗青葡放在渊劼手中:“父王,今日的青葡新鲜的很,父王整日喝那些苦极了的药汤子,吃几颗甜一甜。”

渊劼拿过青葡,放在眼前端详片刻,却没有吃,只是说道:“这青葡是很新鲜,只是我的洛儿,怕也吃的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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