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典型的北地風格的宅院水榭里,靠著欄杆的青年男子猛地抬手捂住口鼻。
他身後亭中圍著火爐的侍女們趕緊起身遞帕子,端熱水熱茶來,一面伺候一面嬌聲取笑:「大公子在老家,三九著春衫都不染風寒,現在到了稷州,還沒下雪呢就打起噴嚏來了。」
「你大公子也是人啊,怎麼打噴嚏還得分時候了?」王玡天淨手淨面,飲了一大口熱茶,才說:「剛剛有隻鳥兒從我面前飛過,抖了一身的草屑下來,才令我打了這個噴嚏。只是如此晚來偶嚏,不知誰在記我?」
「若這說法是真的,那您早就被叫得『噴嚏像天花唾』了。」一名侍女替他披了件袍子,「沒有風寒就好,否則姐妹們都得戴著面紗伺候您了。」
另一名侍女道:「這樣好的天氣,大公子怎麼會風寒呢。」
王玡天望著晴朗夜空,感慨萬千:「對啊,這稷州的氣候多好啊,小雪還能見飛鳥。我王氏的祖宗們怎麼就在南雁不北往的地方扎了根?」
侍女說:「可咱們雁回離宣京多近啊,只要一兩日的腳程。從稷州回去,又坐船又坐車地都得走大半個月呢。」
「近嗎?」王玡天垂眼笑了笑,早晚會無限接近的。
一名侍女到亭外來報:「大公子,一位自稱是江南路來的人要見您。」
「哦?」王玡天命侍女傳人進來,收到了一封親筆信。
他展開信紙,舉臂取下掛在亭檐上的一盞小巧風燈,借著光看完,小幅度地勾起唇角,「又要借糧啊。」
他輕輕張開五指,信紙連帶信封一起隨風飄進池塘里,自言自語:「但許大人不一定能讓我收回利息啊……」
可他又知道,要是不試一試,他這心裡就會一直像有貓抓似的。
他看著信完全沉沒水中,轉身吩咐:「本公子要出門幾天,備馬車,立刻。」
天色將明未明,一輛素淨的馬車軲轆軲轆駛進江南總督府所在的街道,在剛剛打開的大門前停下。
從車上跳下一位藍袍官員,請門吏通報,「下官江與疏,剛從太平盪趕回,特來參見制台大人。」
青年這一身官袍是大半年前領的,每天換洗穿著,幾乎要洗褪了色。而因為迅速竄高的個子,袍擺已經蓋不住腳踝,晨間清風一吹,就露出沾著泥的靴幫。
很快一名書吏出來,將他直接引到了制台大人日常處理公務的書房。
書房裡煙霧繚繞,提神的薰香不知燃了幾爐,幾處燈台里都燒得只剩一小截的蠟燭仍孜孜不倦地燃燒著。
許輕名揮手示意書吏關門退下,左手撐在案上拄著額頭,聲音沙啞:「你夤夜趕來,想必有結果了,直說就是。」
江與疏卻認為許大人應該被禮遇敬重,於是仍恭敬地作揖行禮,而後才道:「我們在完全清理掉大壩殘遺之後,挖開了原來的堤壩基底,發現有多處漏洞,不少長滿濕苔,顯然早已被蟲蟻蝕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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