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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山行反倒沒放,下樓梯的時候顛他一下,嚇得他把顧山行脖子摟更緊。「送你回家。」

後半夜城市裡仍能打到車,顧山行報陳如故家的地址,陳如故在車上說:「你家近可以先送你。」顧山行看他一眼,晦暗,意外不明的眼神,教陳如故很容易想歪。萬一顧山行是要送他到樓下呢?那他要不要客氣的問需不需要上去坐坐?

他思考的時候很認真,於是聽到顧山行好像笑了,道:「不近。」

陳如故更加為難,糾結要不要請他上家裡坐。然而等到了小區,顧山行甚至沒多留,只交代他快點回家,人就已經沒入黑暗了。

顧山行是走回去的,走過幾盞路燈,走入一條漆黑的羊腸小道,抄近道回家的路在他慢悠悠的步調下忽而變長,長到他抬頭就能看到漸漸變藍的天幕。

天準備要亮了。

第19章

他從來都知道逞英雄要承擔的後果,然而每次還是會忍不住要做,因為有人教過他,如果生命無法寫成一部史詩,那麼讓它在平凡里鮮活地動盪也是被允許的。

顧山行想過唐之仞會報復,所以當經理一大早把他叫出去,告訴他他被辭退了的時候,他就料到是唐之仞了。他稀鬆平常的接受,索要賠償,然後離開這個烈日正在曝曬並且會一直曝曬的地方。

只是沒想到,回到那個狹小的出租屋,就被告知房子不租了,要他今天之內就搬出去。顧山行說他們簽合同了,房東不能這樣做。房東說違約金也沒多少,賠你就是了,趕緊搬趕緊搬,大家都是平頭百姓,得罪不起上面的大人物,別讓自己為難。

顧山行在一天之內收到兩筆賠付,加上他存款里的那點儲蓄,他在這個城市裡居然是只值那麼幾個零。

他東西不多,最重的是工具箱,統統用麻袋打包,一個袋子就能搞定。

事發突然,他只能求助陳闖,陳闖電話關機了,應該是出差在飛機上,陳闖經常出差,這點他倒是清楚。顧山行提著袋子,站在逼仄灰濛的樓下,看著高樓間那點天空的形狀,被切割成碎片一樣的拼圖,有一瞬間,他有種集齊人生所有碎片需要他脊樑彎成九十度的無望。

也許他從一開始就錯了,他這個人沒有魄力,所以幹不成大事。

他頂不喜歡鋼筋水泥,砌出來的高樓把人隔絕成一個又一個冷漠的偶。每當他受挫,他就會懷念原始的泥土地,鬆軟,人行在上面,泥會抓鞋底,所以走不快。

顧山行突然想回家,看看媽媽。他坐在路邊,看下午的車票,票已經售空,他只能坐晚上的火車回去了。

工作日車站人並不多,來往匆匆,著急趕路。顧山行坐著,看對面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坐了很久,他有些餓,火車站的泡麵貴兩塊,他把水加的漫過提示的水線,吃的很慢。

晚上七點鐘,陳闖電話過來,問他怎麼了。

他答沒事,工作黃了,想先回家,也很久沒有回去了,要找一下媽媽的墳,不然被野草蓋住就找不到了。

陳闖啊一聲,說怎麼那麼突然。

顧山行沒再提及沒地方可住的事,陳闖解不了燃眉之急,多說無益,寒暄幾句就掛了。

雷聲滾過,由近及遠,轟隆隆的壓過火車到站聲。顧山行還沒檢票進站,他只是在車站外的便利店待著,抬頭就能看到壓下來的黑蒙蒙的天,像被手推下來,近近壓在人頭頂。雨幕便如重壓下被割開的化肥袋,雨點如顆粒般噼里啪啦的砸下來,地面漸漸匯起水流,似一汪淺池,將城市吸附在時時變動的污水面。

城市在被水洗。

水洗也不會幹淨。

顧山行低頭,切進平台,很想跟衣不如新說點什麼,他要走了,以後就不在一個城市了,見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原來見面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有些人可能一輩子也見不上面。頁面還停留在衣不如新發的以後少聯繫,顧山行就沒把再見發出去。

根本就沒有見過,談什麼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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