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那女子似乎仍在關注著自己,留意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面對這麼個陌生之人專注的打量,時彧第一反應是莫名,接著仿佛明白了什麼,心下幾分怒恚。
「怎麼還不走?」
時彧已經壓低了喉音,顯出凌厲催逼的態勢。
沈棲鳶驚恐之餘,卻不得不尷尬地對他細聲道:「我,我應該是跪得太久,腿……麻了。」
「……」
時彧下頜緊繃,不知是被氣著了,亦或是被逗笑了,他並沒上前攙扶沈棲鳶。
漆黑的瞳仁亮而冰冷,避過了沈棲鳶柔弱的目光。
少年的心,跳得狂亂而急躁。
自回時家以來,他與沈棲鳶共棲於此處。
這片靈堂,心照不宣地成了他們二人共屬之地,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很少打照面。
時彧通常是在夜深人定之時,獨自一人來此祭奠。
因為無法面對。
每當見到沈棲鳶那張溫柔可親、清秀端莊的容顏時,時彧總是克制不了地想起父親的死狀。
當他趕到之時,時震已經奄奄一息,時彧抱著滿身是血的父親,素來沉穩的少年第一次聲嘶力竭地求人救命,他就像一頭髮了狂的獅子,雙眼赤紅如血,全身痙攣不止。
比起他,時震很冷靜。
馬革裹屍,是每一個將軍早已為自己設想過的宿命。
他用血肉模糊的雙手,按住了時彧顫抖的臂膀,對他說:「熠郎。為父一生馳騁疆場,為國建功,雖死無憾。」
「父親,你莫說了……」
少年哭腔細碎,埋首下來,將臉存入父親的頸邊,血淚相和而流。
約莫每一個天真的孩子,還以為著,倘使親人不交代這些臨終遺言,就不會走入死亡一樣。
時震知曉,他只是沒長大,但以後,他會長大了。
「時彧,你一直是為父的驕傲。」
「父親……」
「把身後一切託付給你,我放心,只有一件……」時震仰面朝天,一聲嘆息,聲音越來越微弱,「為父在潞州時口頭約了一樁親,看來是無力完成了。那沈氏實在可憐,你若有意,回到潞州之後,就替我娶了她去,好生照料,莫使她無依無靠。」
嗚咽中,時彧在父親頸邊倏然睜大了雙眼。
他沒想到,父親臨終之際,最後向自己託付的,是這麼一件事。
向來有子承父業,卻不曾有過子承父妻。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不知怎麼說。
第一次見到沈棲鳶,正是在父親的靈堂前。
初停靈之日,他失意地來到靈柩前。
素白經幡下,黃色的紙錢漫飛,連火焰都被裹挾在陰森的寒意里。
身披素白斗篷的女郎,仰起臉,看向他。
蒼白的梨花面上,有一雙哭得濕漉漉的腫成了核桃的淚眼。
蟬露秋枝,淚飛作雨。
她緩緩向前來,似是要行禮。
時彧也不知是怎麼了,或許是一時想不到該如何稱呼,舌尖絆了一絆,醒回神時早已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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