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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姨娘。」

第2章

夜色昏昧,燈籠搖曳。

淡淡的光暈照著少年倚向梨木的身影,蕭條而孤傲。

他垂下眸,眼底漫過思量。

第一次見到沈氏,他喚了「沈姨娘」,從那之後,便好像已經絕了那條後路,父親為他選的路。

於他而言,即便沈氏再可憐,再無依無靠,父親再憐惜她,時彧也無感。

當時,是為了補償將死之人的最後心愿,時彧強行逆著心意,哽咽著點了頭,應許道:「父親放心。」

沈棲鳶沒有依靠,時彧可以給她安置一個依靠。

沈棲鳶沒有前程,時彧可以給她安排一個前程。

但娶她這件事,就超出了他的範圍。

時家人丁凋敝,他如今上無父母,婚姻大事,他想自己做主。

反正沈氏也不會知道,當初父親在彌留之際提了什麼要求,而他應許了什麼。

等先父落葬為安以後,他將要回長安述職,到時再將沈氏送走。

這一段時間在家中守靈,也曾聽張氏說起,沈氏的性子古怪,不喜生人,不愛言語,但任性妄為。

時彧曾有疑惑,皺眉反問:「不愛言語,如何任性妄為?」

張絳英編排道:「她雖寡言少語,但在這家裡,她好像早已以女主人自居了,別人對她說什麼,她一概不理,一切由著自己性子來。真不知,她是太狂妄,還是聽不懂人話。」

時彧陷入了沉默,他想,如果沈棲鳶不滿足於他的安排,這也沒辦法。

她沒過門,住進時家於理不合,時彧更加不會踐諾娶她。將她送走,是唯一的辦法,她聽也好,不聽也罷,就算是任性妄為,也只能接受安排。

沈棲鳶跪在蒲團上,試圖起身,但確實跪得太久,身體血液久不流動,她起身得異常艱難,姿勢行動都透出一種古怪。

時彧終是沒能忍住,伸出了援助之手,不,劍。

少年將腰間日常所佩的家傳寶劍解下,握住劍鞘一端,另一端遞給沈棲鳶。

她愣了愣,似是沒想到他會幫助自己,慷慨解劍。

短暫怔忡之後,她感激地點了下頭,垂眸,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劍鞘。

「多謝。」

時彧那頭根本看不出任何發力的痕跡,不過輕輕一帶,沈棲鳶踉蹌著,跌到了他的身旁。

幸有一面檀木髹漆梅花高腳案幾橫在身前,沈棲鳶將身靠在案几上,緩緩地平復自己的呼吸。

纖細且長、白嫩如霜的手指,一根根鬆開,劍鞘落回時彧掌中。

他不著急掛劍回腰間。

今夜本沒打算遇到沈棲鳶,但既然遇到了,想到每次見面都陡生尷尬,不如趁此挑明。

「明日,就是父親落葬之日了。」

沈棲鳶想到時震,美眸浮現出空茫神色,日日與棺槨相伴,她已經忘了時日。

「是啊。」

時彧道:「之後你有何打算?」

打算?

沈棲鳶那雙秀麗的,帶著一點軟弱、一點嬌怯的美眸,微微發圓,清透的眸子裡滲出些許茫然,仿佛在告訴他,她難道不應留在這裡嗎?

她是時震從樂營里搭救出來的官妓,在樂營里,她被迫要學彈琴、唱曲,處處要挨毒打。

跌入谷底之時,時震就是出現在她生命之中,撥開那片濃厚陰霾,撕扯出罅隙天光,予她的恩人。

對她而言,自己早就是時震的附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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