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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長官,你是這麼說過。你也說過你需要帶腦子的情報官,而不是只會盲從的驢子。」

「我從沒用過『驢子』這個詞。」

「無論如何,我是帶腦子的那一類,長官,麻雀完全能代替山羊,甚至更好。」

「你還沒放棄你的小計劃。」

「沒有,長官。」

「即使你的計劃會害死麻雀?」

「是有這個可能,但什麼計劃沒有?」

霍恩斯比嘆了口氣,放下鉛筆,開始琢磨麵前的線路圖,用食指撫摸那些規整的、標著數字和字母的細線。最後他摘下眼鏡,一邊擦一邊看著安德烈。沒抽完的煙被遺忘在菸灰缸邊緣,一縷白煙穩定地上升。

「你可以留著麻雀。」霍恩斯比下了最終判決,安德烈似乎想說什麼,行動處處長舉起右手,制止了他,「但是,只能把他當作一般的線人來運作,也就是說只准觀察,不准在使館裡做小動作。你實施下一步之前,必須找我確認,整個流程每一步都必須推演過,必須有可行的逃脫計劃。我們不能偷偷捅了東柏林的蜂窩,然後把整窩黃蜂扔給首相和外交大臣,你明白嗎?」

「是的。」

「安德烈,如果你的『腦子』又臨時決定不守規矩,我一定會把你調到一樓,讓你做一輩子打字員。」

「我明白。」

就在安德烈離開霍恩斯比的辦公室,偷偷為自己的勝利喝彩的時候。在遙遠的柏林,萊納第一次推開了「閣樓」的門,在門檻上站了一會,欣賞這個舒適而明亮的小房間。圓形玻璃窗把陽光和窗框的影子投在長毛絨地毯上,一台電視機放在矮柜上,正對著行軍床。床頭柜上放著便攜無線發報機和長短不一的鉛筆,插在一個玻璃花瓶里。萊納走了進去,小心翼翼,像是怕打擾到什麼人,他關上厚重的鐵門,外面的聲音消失了,只剩下他、陽光和塵埃。

他仰面躺在地毯上,看著閣樓傾斜的天花板。沒有人知道他在這裡,他暫時從柏林消失了。這個想法讓他笑了起來,萊納枕著自己的手,滿足地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第八章

安德烈從倫敦回到柏林的時候,給「麻雀」帶了第二份禮物,一瓶威士忌,因為「有必要慶祝一下」。萊納接過酒杯,問他在慶祝什麼。

「不是我,是我們。」安德烈拔掉瓶塞,往萊納的寬口玻璃杯里倒了一指高的酒,「我把你的事告訴了倫敦,他們很喜歡你。」

「真的嗎?」

「當然。」

這瓶酒不屬於在德國隨處可見的牌子,所以只能在「閣樓」里喝,不能讓萊納帶回家。兩人碰杯,各自抿了一口。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樓下的影廳在播放戰爭片,如果把耳朵貼在牆上,能聽清楚對白和背景音樂。萊納盤腿坐在地毯上,仔細觀察安德烈的臉。

「你好像不喜歡這部電影。」

「誰會喜歡讓人想起戰爭的電影呢?這聲音和人們躲在防空掩體裡聽到的轟炸聲差不多。」

「你參過軍?」

「和空軍一起到這裡來的。」安德烈像往常一樣提供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往兩隻杯子裡都加了酒。電影也許進行到戰況激烈的部分了,一連串步槍的響聲,地板仿佛在他們腳下震顫起來。萊納把酒杯夾在手掌之間,讓它慢慢逆時針轉動。

「美國人丟的炸彈剛好落在我們住的那條街上。麵包店的克拉默一家都沒有逃出來。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們了。」

「我很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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