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照聽完那句沉默很久,憤恨和痛苦都被心灰取代,恍惚覺得今天像一場噩夢,他炸毀的不是簡青錚的墳墓,是他和溫明惟之間原本尚可挽救的一切,他的初戀,他唯一信賴的人。
他突然幻覺,眼睛閉上再睜開,這場噩夢就醒了。
他還在西京,在和溫明惟甜蜜共進晚餐的時刻。或者更久遠些,他在自己家裡,爺爺還活著,馬上有狐朋狗友約他去夜店蹦迪,遊戲廳通宵,有一個又一個討厭的追求者送禮物告白,討他歡心。
但談照閉上眼睛,等了幾秒睜開,眼前依然是寂靜的墓園。
溫明惟已經不再看他,親自去撿碎石,用石塊暫時遮住暴露的棺木,俯身時長發垂下,沾到了泥土。
僅從這道背影就可以看出,當年簡青錚下葬時他有多傷心。
談照強忍住淚,嘲弄道:「既然這麼愛,你怎麼不陪他一起死?」
溫明惟微微一頓。
「用什麼魂來自欺欺人,你神經病嗎?惡不噁心?」
「……」
「既然你不提分手,我來提。」
如果言語能刺痛溫明惟,談照什麼都願意說。但他極盡所能依然詞窮。
溫明惟轉身側對著他,緩緩吸了口氣,仿佛天崩地裂也能在這口呼吸里壓到平靜,然後溫明惟走到他面前,冷眼一瞥:「你聽不懂話嗎?」
「要不要分手是我說了算,你沒選擇權。」
怕他連這句也聽不懂,溫明惟毫不掩飾:「我不提分手就是不想分。只要我想,把你關個一年半載也不會有人發現,明白嗎?」
「……」談照愣了下:「你敢!」
「我什麼不敢?」溫明惟打了個手勢,顧旌和司機立刻衝上來按住談照,像扣押犯人般銬住他雙手。
談照的反抗被暴力鎮壓,掙動間給了顧旌幾拳,顧旌沒還手,也不給他掙脫的機會,和司機一起把他押到車門旁,等溫明惟發落。
這兩個手下是訓練有素的專業打手,談照掙扎無效——這輩子沒人敢這麼對待他,他連貓狗都不如,竟然被溫明惟隨意地欺壓,折辱。
談照目眥欲裂,眼裡一片血絲,在溫明惟接近時試圖掙開鉗制撞向他,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但沒撞到就被顧旌條件反射拽回來,用力摔到車門上。
「砰」的一聲!車窗震了震。
談照雙手被鎖,弓身撞到的是頭。
那一下幾乎能撞出腦震盪,生理性痛苦壓過心理情緒,談照僵硬了幾秒,稍一緩神立刻還手,仿佛不死絕不屈服。
他爆發的力量太強,兩個打手竟然都差點按不住,使了全力才把他重新摔回車門上。
又一聲撞擊後,連車輪都在震顫,談照消停了。
溫明惟默然旁觀半晌,命手下退開,突然把他拉進懷裡,摸了摸他青紫的額頭和剛才被自己打腫的臉,好像不是不心疼,也擔心他受傷。
「我說話算話,談照。今天的事我原諒你,我們一筆勾銷。」
溫明惟還在犯病,但比他平靜:「跟我在一起不好嗎?現在你只有我,我只有你,沒人比我們更般配。」
「……」
如果這也算般配,世上還有誰和誰不般配?
談照很快就沒力氣反抗,被關進車后座,手銬鎖在了車門上。
溫明惟坐在另一側,給顧旌講今晚的安排:先派人在墓地守一夜,以防意外。回頭選一個日期請人做法事,然後才能換棺重新下葬。
聽到他說「做法事」,談照嗤笑一聲:「他的魂不在我身上麼?你做法事給誰看?」
溫明惟仿佛沒聽見,自顧自跟顧旌講了幾句,話鋒一轉說:「給實驗室打電話,叫人送點藥過來。」
以前他犯病想吃藥下意識避著談照,現在不用顧忌,當面報了幾種藥的編號,顧旌一一應下,說今晚就送到龍都。
談照可能是真的有點腦震盪了,靠著車門時不時乾嘔,用餘光瞥他,想問是什麼藥,最終也沒開口。
之後一路沉默。溫明惟不想再爭吵,就當給談照冷靜的時間,好好想清楚現在是什麼處境,接受現實。
溫明惟不在乎誰對誰錯誰虧欠誰願不願意,只在乎自己需要什麼。
對他而言談得上「需要」的東西本就不多,更何況人。
「先去醫院。」溫明惟突然說,「去看一下他的頭,然後再回家。」
司機應了聲「是」,在下個路口更改路線,轉向了距離最近的一家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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