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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回來的石階,她隨在他身後,石階上有淡淡一層積雪,下頭因著日頭,已經開始消融,只在愈消未消的石階上,留下薄薄一層。

劉琮披了赤紅的披風,鹿皮皂靴在披風下露出些許,一腳落下,留下淡淡一個雪印。

車兒腦子一片混沌,想著劉琮方才的舉措,看著他的背影,一時琢磨不出來是何意思。腦子沒有思考,便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大將軍,下官昨夜飲醉了酒,沒有冒犯將軍吧。」

看來她是不記得了。

車兒專心盯著那露在外頭的皂靴,踩出來得腳印。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他的回覆。

等到了臥房,劉琮解了披風,交予車兒,看著臥榻上的寢被已經被車兒疊的規整。

他心裡舒服,在渝盆中洗淨了手,身側便有布巾遞過來,他隨手接過,手掌反轉,將粒粒水珠拭淨。

車兒聶聶,又道:「將軍,小的知罪了。」

劉琮坐在太師椅上,看著胡車兒道:「此話怎講?」

車兒被他盯的拘謹,一時不知如何答話,猶豫了許久,才道:「昨夜……昨夜。」

還未說完,甲冑輕響,巨大的影隱,便迫近了。

第64章 引紅妝(二十四) 那人雖說讓她暖榻……

迎面撲來專屬劉琮的氣息迫的車兒連連後退, 那黑影絲毫沒有感覺她的窘迫,追逐著她的腳尖,一步一步迫近。

車兒心跳加速, 後背抵在了桌沿上,已是退無可退。

她握緊了拳頭, 躍躍欲試, 想著要是這人再湊進一步, 她便不管什麼禮節, 要將他推開。

腳尖相觸,身影停了。

車兒眼瞼輕顫著, 目視他胸甲的甲片, 磕磕巴巴的道:「將……將軍……」

劉琮盯著那局促不安的小腦袋,問道:「你很怕本將?」

車兒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暗罵這人能不能離的遠些,嘴裡繼續道:「將軍神威不可侵犯, 小的這是敬仰將軍呢。」

這話要是其他人說, 他或會相信,但是由她嘴裡說出來, 劉琮反倒覺得好笑, 看她怯怯諾諾的小模樣,即使是假話,他聽著也舒心。

他看她緊張的眼睫輕顫,忽閃忽閃的,俏皮的跳躍在自己心裡。

櫻桃菱唇抿著, 潺潺的,透著一些粉嫩的色澤,昨日也是這般, 沾了酒漬,粉嫩欲滴,他目光凝在上頭,想她昨個夜裡頭,嘟著粉唇,抱怨他的模樣,昨夜裡頭忍了好幾忍的旖旎心思上來了。

他彎下身子,目光與她齊平。

那人眼裡猛地驚悚,與他對視一眼後,急急忙忙的躲閃著視線,想說些什麼,欲言又止,嘴唇微顫著,眼瞼也顫顫的。

顯然是懼怕到極致了。

劉琮眼裡含了笑,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心裡卻暗暗嘆了一口氣,這分明是個小丫頭,什麼心思都藏不住,什麼想法都寫在臉上,自己怎麼會對她上心呢?

幾次三番的挑戰他的耐心,破壞他的好事,明明已經是強弩之末,自身難保,卻還事事想著他的三哥哥,分明存了殺她利用她的心思,是何時起,漸漸變得不一樣了呢?

他一生孤苦,邊塞數載,冷眼看過太多世事浮沉,除了至上的權利,他實在不知有什麼事能讓他提起興趣,他何時一時疏忽,讓著小狐狸鑽了空子的。

他一轉身,坐在桌旁的太師椅上,向她招手:「過來,本將頭疼的緊,替本將捏捏。」

車兒諾諾的道了一聲:「是。」

小心的挪著步子,在他面前站定,小心道:「將軍,小的冒犯了。」

那人已經閉目端坐,沉沉的「嗯」了一聲,

冰涼輕柔的手指觸在額間,微

微用力。

劉琮胸膛一起伏,鼻息粗重,呼出心中一口濁氣:那日在洞中,那人手指微涼,撫著他的眉間,笑著對他道:人這一生也要為自己而活,不要為世俗所擾。

與此刻不同的是,那時的她,雖然滿面污髒,面龐卻是酒魘淺淺,眼裡的星光閃的他心臟鼓動,一陣一陣,涌的他心慌。他那時不覺,現下想起,直覺面前這人可惡。

他自始至終心裡只有王權霸業,為了它,他甚至可以犧牲一切,就算是死,他也要用力一博,奮不顧身,就像生死不由己一般,哪裡會為自己考量。

這人多狡黠,隨意說出的話語,春水一般,無跡可尋,沁進自己心脾,讓他無處可逃。

這可惡的小狐狸還在問他:「將軍,可有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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