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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這盞油燈足以亮到天亮。

陰雲籠罩下的夜晚格外晦暗,值房的門輕顫了下,在細碎的吱呀聲中緩緩開了一條縫,漆黑的身影閃出,沒有任何遲疑,沒入屋後稠密的竹林,眨眼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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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逐漸深去,寒風胡亂地吹來,裹著淡淡的潮濕氣,不一會兒,瓦礫上響起微微擊打聲,一場春日裡的寒雨飄然而下。

巡察並不會因為下雨而停下,今夜值守的兩名禁軍不到半個時辰就會從值房門前經過,現下已經是第三次,若不是陰雨,恐怕已能眺到一條纖細透藍的光,遠遠地泛在天邊。

值房的燈火仍亮著,窗邊那件掛起的大氅也未挪動過,一切似乎仍如常。

「我覺著有點不太對。」一名禁軍忽然站定,目光凝起,看向值房的窗戶,「你看燈是不是比上回來又暗了些。」

「沒錯。」另一人也轉頭看去,「是更暗了。」

每次經過這裡,出自本能他們都會看一眼這個唯一亮著燈的房間,卻發現一次比一次黯淡。

油燈若想常保持著明亮,每隔一段時間都要修剪掉被燒碳化的燈芯,不然就會越來越暗,直至熄滅。

「卷宗字密,往日裡傅少卿屋裡的燈總是亮得足足的,還從未這樣過。」

「不會是人不在吧?」

「這怎麼可能。」這人搖頭,「後面是馬廄和禁軍營,傅少卿不會去那邊,前面咱們剛走過來,一個人都沒有。」

「也許是睡著了才沒有及時修剪燈芯。」另一人猜測著,但常年練就的驚覺讓他的腳尖轉了方向,向值房走去。

雨中的竹林比其他地方更顯喧囂,雜亂無章的簌簌聲像是一聲聲催促,加重著疑慮,那名禁軍立於門前,遲疑地抬起手,輕輕敲響,

「傅少卿?」

靜默之後,是略微加重的敲擊聲。

「傅少卿您在嗎?」

屋內依舊靜寂,回應他的,只有燈火殘喘的跳動,和掙扎後更加黯淡的光。

這樣大的聲音,屋裡不可能聽不到,另一人見狀也不再猶豫,抬步踏上台階,同樣舉起手,將門敲得顫起。

這裡離禁軍營和獄吏的營舍太近,即使是雨夜,這樣的敲擊聲也能輕易地傳向那邊。

「傅……」

燈火在這一刻驟然熄滅,窗紙恢復成灰冷的模樣,看不出一絲人氣兒。

兩人對視一眼,微微點頭,動作不再踟躇,混合甲冑摩擦的錚鳴,一人將手掌覆在了門上,手背上的筋絡已蓄勢待發——

「都退下。」

熟悉的聲音驟然在屋內響起,沉靜如常,少傾,燈火重新亮起。

禁軍微微一滯,蜷起手掌,退了兩步,恭敬地在外行禮道,「大人無妨吧。」

「無妨。」聲音微頓,「方才在小憩。」

禁軍再次行禮,轉身離去,對著身後已經從禁軍營趕來的幾人擺擺手,「沒事,回去吧。」

雨仍下著,比剛才更加緊密,值房的窗卻還敞著,水珠打在竹葉上的噼啪聲清晰地傳進來,一道濕漉漉的腳印從那邊一直走到桌案前,傅行簡扶著桌邊,看著重新燃起的火苗,仍有些微喘。

被雨沾濕的鬢髮沾在略顯蒼白的頜角,一隻手探進還算乾燥的衣內,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瓷瓶,拇指不自覺地輕輕摩挲著,極謹慎地放置在桌上。

離清晨已不遠了,傅行簡緊抿著已經凍到青紫的雙唇,目光悠長。

第9章

這個時節的雨並不猛烈,卻時斷時續地嚷了一夜,愈近凌晨就愈冷。

謝暄就著雨聲和不斷冒出的,各種各樣的念頭輾轉反側直至天亮,冷得心頭髮顫,也沒叫人來添碳火。

他太害怕了,怕得禁不住任何動靜的打擾,哪怕是最親近的榮德。

傅行簡拿走了髮簪,他要將它放回大理寺,那然後呢,如何做才能瞞天過海,不被皇上看到。謝暄想了一整夜也想不出破解之法,直到窗紙上透出了灰濛濛的白,他才惶惶然下了定論。

傅行簡或許根本就沒想幫他,這麼好的一個能夠擺脫這場婚約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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