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了。他告訴自己,不自覺撫在胸口的手慢慢放下。
如今的他們同患難,共生死,他也不再是那個死纏爛打只求親近的謝暄。這一路上偶也有湊合一晚的時候,不也什麼都沒發生嗎,謝暄悄悄按下心頭泛起的微微澀意,已有了選擇。
吃苦還是和傅行簡共眠一榻?
謝暄抬腳一踢,在翻湧盪起的灰塵中將東配房的門關了個嚴實,大大方方地走進了知縣主寢。
第63章
謝暄知道傅行簡今日會很忙,也沒指著他能早些回來,中午沒怎麼吃,結果餓得飛快,他去外間翻出一個從守備府裡帶出來的點心食盒,就著水吃了幾塊,又喝了藥,昏昏沉沉地睡到了天擦黑。
天好似真的越來越短了,暮色早早就垂到了院裡的桐樹的高枝下,月亮初初升起,像是圓盤子磕了個邊,差那麼一絲就圓上了,明天,就該是中秋了吧。
內宅的家丁也都不知去哪兒了,謝暄搬了把竹椅上坐在房檐下透氣,安安靜靜的,就覺著時辰似乎突然間就慢了下來。
若在宮裡中秋可是大宴,早幾日就熱鬧起來了。待到當日,三品以上官員都要攜家眷進宮赴宴,那更是烏泱泱的,整座大殿都坐得滿滿當當。
皇后身體弱,通常宴席近半之時就會離席,但會特意讓他留下,待宴席結束去賞月放燈,看焰火。
他很小的時候的確喜歡,吩咐著榮德給自己放燈,後來才發現,原來小孩子的燈都是父母給寫上幾句祈福的話,就連鳴玉也有從小帶著他的嬤嬤比葫蘆畫瓢地寫幾個字。
就只有他,傻傻地放個空燈。
這一天,他突然就看懂了別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同情,憐憫或是不屑,無論是否善意,他都覺得討厭。
第一個在宮外渡過的中秋,若是這樣冷冷清清,倒讓謝暄生出了幾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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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行簡踏進一片漆黑的內宅時,怔仲了下,腳步驟然加快,讓原本送他到門口的劉縣丞和錢主簿驚詫之下剛要出聲,卻見他仿佛鬆口氣一般地緩下腳步,轉過身來,
「諸事繁雜,也不急於這一時,你們今日辛苦,也都早些回去吧。」
兩人諾諾應著,忍不住還是朝院裡看去,依稀瞧見房檐下好似坐著個人,還未看清, 忽被一袂衣袖遮擋了視線,二人這才反應過來,忙諾諾地告退。
二人走後,家丁們站在原地,就算沒抬頭心頭亦是有威迫之感,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去做些熱粥熱菜,和午時一樣,再有多燒些熱水來,拿來的藥也仔細煎上。」
「是,堂尊。」
眾人紛紛應了,能走的慌忙走開,只有侍奉主寢的那個,躊躇著不敢動,傅行簡看他一眼,
「掌燈。」
暖黃的光從泛黃的窗紙里透出來,只是聊勝於無,卻也看清了謝暄蜷縮在竹椅上的上的身體,和緊鎖的眉心。
「都中秋了,怎麼還能在外頭睡。」
掌上燈的家丁瞠目結舌地站在門口,眼見這位看起來冷麵肅然,頗有威儀的知縣大人彎腰抱起了竹椅上男子,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他的,毫不避諱自己。
「堂……堂尊。」家丁結結巴巴的,也不知是該看還是該閉眼,「還有什麼要吩咐小的。」
傅行簡掃了眼床榻道,「行禮中有兩床被子,先取一床來鋪在下頭,明日去打個五斤的棉褥子墊在榻上,鋪蓋……」
「堂尊,給您備的鋪蓋都是嶄新的。」
傅行簡收回目光,「外間那些雜物都放到東配房去,那邊不住人,等熱水好速速送來,屋裡再多備幾個盆子。」
家丁聽得直愣神,呆呆的只會稱是,眼睛卻是偷偷瞟向傅行簡懷裡已經醒來的人,傅行簡應當也發現了,卻仍抱著,直到他把被子鋪好才將人放了上去。
「我怎麼沒想到可以將蓋的被子鋪在下頭,這樣既軟又暖和。」謝暄欣喜地按了按身下的床鋪,「你忙完了?」
「嗯。」傅行簡又拿手背碰了碰他的額頭,「這裡不比在楚都,什麼事都有人替你想了做了,這樣涼的天裡躺在外頭睡覺,會染上風寒的。」
「哦……」謝暄喃喃著,忽然抬頭,「你為什麼要這樣?」
他這幾日即使病得昏沉,可也察覺出了不對。
在楚都時是演的,自己演的還是那個痴情人,傅行簡呢,做那個冷冰冰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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