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眼皮沉重得像是墜了巨石再也抬不動,周身卻暖起來,像是在他懷裡,下意識地推了推,手卻酸軟。
「算了……」謝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出聲。
「睡吧。」明明很靜,屋裡也有些涼意,耳朵卻好似被手捂上一般,熱烘烘的,「明日一早再請郎中來瞧瞧,是我太著急,不該這麼急的。」
「等你病好了。」
「病好了再說,行不行?」
明明說了讓他睡,卻斷斷續續地,不停地出聲擾他,謝暄很煩,只好應付的嗯了一聲。
清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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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要祭月,要放燈,楚都這幾日處處掛燈,那幾處繁盛的地方都掛更是燈火輝煌,不管多寬的街道都是摩肩接踵,處處笑語不歇。
胭脂巷的熱鬧從不輸其他地方,這條總共還不到一里長的巷子裡不光有燈紅酒綠,還有別處沒有的溫香軟玉,在這樣一個以團圓為上的日子裡竟還是熱鬧非凡。
然而明嫣樓在今日卻來了一位神秘的貴人。
貴人包下了明嫣樓最大的一間上房,卻坐著一頂裹得嚴嚴實實的普通氈布小轎而來,人沒走正堂,轎子直接抬到偏門處直接上了二樓,。
隨轎來的竟是葳蕤閣的鳳娘,她拉過明嫣樓的老鴇蓉嫣細細交代,
「叫你們樓里的姑娘郎君們都把嘴巴閉緊了,合條件的那幾個挨個兒過過眼就是了,誰也不許多嘴打聽貴人的身份。」
「鳳娘,你就稍微給我透點底。」蓉嫣臉色微白,目露愁容,「聽說被這位貴人挑走,就沒回來的,我們明嫣樓你也知道,不像你們葳蕤閣那般家大業大,就那麼幾個撐場面的,真回不來了我這生意可怎麼做。」
「我只忠告你一句,貴人手眼通天,你若敢糊弄,莫說生意,命都仔細著。」言畢,鳳娘厲色微斂,仿若感同身受般嘆道,「你以為我不心疼我的人啊,但貴人眼界可高著呢,現在整條胭脂巷統共也沒挑走幾個,全看他們自己命數。再說,也不會讓你虧著。」
蓉嫣心頭微悸,默不作聲地點點頭,看著鳳娘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約在兩個月前,胭脂巷裡突然來了位貴人,就是一頂密不透風的小轎直接抬進樓里,始終頭戴帷帽,從不以真容示人,到青樓不喝酒也不點人作陪,就是在房中立上一塊薄透的蠶絲屏風。
他坐的那面從不許點燈燭,而另一面卻要燭火通明,排得上名號的姑娘和郎君都要不著寸縷地站在亮到刺目的燈火之中被他觀詳,就算是他們這些早已在深陷風塵之人,仍覺得難堪羞辱。
可偏偏這位貴人卻仿佛無欲無求,看上的將名字圈上人便走了,過幾日依舊是一頂不起眼的小轎悄悄地來,只不過被抬走的人,最後都成了一筆豐厚的賞錢回到了老鴇手中。
至於人哪兒去了,沒人能打聽的出來,但也心知肚明,還能去哪兒,那必然是沒了。
葳蕤閣的鳳娘不過是檯面上的老闆,這在胭脂巷裡已不是秘密,但至於幕後的大東家究竟是誰,雖無人知曉,但也總會有些許傳言傳出來。
聽說是和宮裡有關係的。
不然這些妓子的命也是命,都清清楚楚地登在戶籍上,官府定期查驗,豈容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
只是不知是哪個皇親國戚這般暴虐,非要把人給折騰死了。
「媽媽。」
蓉嫣正陷入沉思,驀然的一聲驚了她一跳,轉身便直接叱道,「樂舞馬上就開始了,你不去演奏,在這兒做什麼?」
「媽媽,我也想讓貴人相看相看。」來的正是崔玉橋,他似乎是想抬頭卻又不敢,握著笛子的手骨節都泛了白,怯懦中帶著一絲天真。
天真?蠢還差不多。
蓉嫣倒是讓他氣笑了,「你知道去哪兒嗎,湊這種熱鬧。」
「是貴人。」崔玉橋這下抬起了頭,認認真真道,「我不比其他人,只要湊夠了贖身錢就能脫了賤籍,我只能攀附貴人,或有一線希望。」
「看你平時不聲不響的,心裡這麼能存事兒。」蓉嫣心頭煩躁,伸手趕他,「不是你的事別瞎摻和,耽誤了樂舞的時辰你可擔待不起。」
「媽媽……!」
蓉嫣懶得理他,步履匆匆地與崔玉橋擦肩而過,卻在轉彎之後忽然停下,皺起眉頭喃喃道,
「他今日熏的是什麼香,怎麼從未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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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人相看的時候並不長,從進來到出去也就一個時辰,最後圈了一個名字,留下了兩個人將選中之人看守著,說是擇日來抬走。
走的還是那個偏門,轎子早已候在外頭,轎子旁的蓉嫣微微側頭朝樓里那條長長通道望著,只見逐漸走近的身影瘦削挺拔,看起來竟是個年輕男子。
「低頭!」
身邊的轎夫沉聲叱道,竟好似帶著殺氣,蓉嫣心神俱震,慌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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