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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要殺他,並非只是拐走了殿下,更是因為娘娘暗查之後發現,他可能已經投靠了高似。」

撐著桌面的手倏地一軟,已經半起身的謝暄微一踉蹌,手臂剛一發緊,他立刻拂掉了無妄扶他的手,抬眸狠道,「胡說!」

第76章

「殿下,自傅大人入獄那日起共在東廠南獄內羈押六十三天,而這期間,高似一共入南獄四次……」

「那是他的地盤,他想去幾次都行。」謝暄的反駁是下意識的,甚至顯得急迫,就連他自己也是等話音落下才反應過來,微微怔住。

抬手掩面,時不時的輕咳成了最好的掩飾。

無妄沉默了少傾,待謝暄神色稍定才又開口道,「高似平日雖常出入東廠,卻幾乎不去獄中,但在這六十三天中,既無要案他卻頻繁出入,實在是耐人尋味。」

「大獄是東廠腹地,裡面莫不是高似的親信,你怎麼就知道他出去了獄中。」

「殿下,東廠也並非是密不透風之地。」無妄天生冷硬的聲調將字一個一個地擲來,「娘娘只要想知道,自然是有辦法知道。」

耳中頓時嗡鳴不已。

是啊……只要她想知道。

她是皇后,是大楚最有權勢的女人。

正如傅行簡所說,她一邊聲稱自己痛恨這滔天的權勢,一邊卻又牢牢抓住,不肯放過一絲一毫。

那她對自己呢?

不止這輩子,就連前世的謝暄也曾想過許久,究竟是痛失愛子之時恰好出現的替代品,還是未來可以用作局中的一枚籌碼?

是該感激,還是害怕?

他分不清,無論想多少次他都分不清,以至於後來他想,恐怕皇后自己也說不出答案。

無妄沒有出聲,他靜靜地等待著,直到謝暄眨眨眼恍惚著反應過來,瞳孔微微緊縮。

在這樣一個對峙的時刻,他竟然又失神了。

「殿下,高似一向殺伐果斷,他既將傅大人關在牢中施以重刑,為何不乾脆殺了,在他明明占據上風之時,為何又會突然同意將人轉入刑部大牢,從而失去掌控。」無妄沉聲道,「良木縣早在殿下與傅大人到達前,就明里暗裡多了許多錦衣衛的人,屬下最初以為是刺殺,可顯然不是。還有,中秋那夜,屬下還未靠近殿下就被人阻攔,那些人身份雖未知,但能攔住屬下的,絕非普通人。」

中秋那夜,謝暄微微蹙眉,想起當時深巷裡莫名傳來的打鬥聲,還有傅行簡那有些明顯的,刻意迴避的態度,他微怔,就連無意識地飲下了一杯讓他原本難以下咽的茶都無知無覺。

高似的確謹慎至極,抓進東廠的幾乎就沒有活著出來的,更何況安在傅行簡頭上的罪名本就是誣陷。

先斬後奏這種事他做過太多,所以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高似會迅速定罪處決,然而傅行簡雖受盡折磨,卻在東廠整整呆了六十三天,直至被救至刑部大牢。

而且其中有一事,就連謝暄自己也曾倍感疑惑。

按傅行簡的說法,高似一手安排了江由簪中藏詩一事,以他的縝密,又怎麼會對大理寺失火一事置之不理,反而去造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貪墨罪栽贓給傅行簡。

貶黜至虞縣,恰到好處。

可他們這些人就只看到高似頻繁出入,卻沒有看到傅行簡血流成河,幾近喪命!沒有看到他被鐵鏈勒進血肉里,手臂上至今有褪不去的深疤!沒有看到在刑部的就醫記錄,倘若再晚一點,他就會命喪南獄。

他們不知道,他們當然不知道!

無妄的話猶在耳邊,可又好像隔了道牆嗡嗡作響,不真不切。

謝暄仍愣怔著,盯著巷口那棵已經焦黃的柳樹,柳枝忽而隨風擺動,幾片葉子零落而下,繼而是商鋪前高高豎起,色彩明艷的幌子,行人忽然按住的頭巾。

無形的風在這一剎有了形,謝暄眼睜睜地瞧著它到了自己面前, 闖過口鼻,撩起他鬢邊的發,仍不肯停歇,直到頭也不回地撞上牆,散了力,最終只能堪堪掀起懸掛著的山水圖一角,不甘地放下。

山水圖的掛軸嚓地落在牆上的一瞬間,謝暄忽然起身,衣擺掃過無妄的手背,

「我不會相信你的。」

氣氛凝滯,衣帶窸窣,是無妄再次躬身跪伏,

「 殿下,娘娘只是希望您能早日醒悟!」

「殿下!娘娘一心只為殿下籌謀,是不會害您的。」

幾乎已經快走到門邊的謝暄忽然停下腳步,房間裡越靜,臨街的嘈雜聲好似從窗戶外一下躍了進來,在耳邊嗡嗡作響。

「無妄。」謝暄原本清潤的嗓音沉得猶如晨鐘遠去的嗡鳴,「當年第一次去見皇嫂,我害怕躲了起來,是你第一個找到了我,也是你從桌下把我抱出來的。」

那時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無妄的斷眉,驚懼讓小謝暄的眼睛裡瞬間蓄滿了淚水,門外殘陽的光被眼淚拆得七零八落,處處是泛著光棱,血紅的,模糊的。

他被抱出來,粗糙的手指擦過眼下,又疼又驚,乾脆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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