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暄抿直了唇線,面無波瀾,「你何罪之有?」
「草民不該受人指使冒犯了殿下,將殿下迷暈。」蕭九淵睨向眼斜靠在榻上的傅行簡,「更不該把您送上主謀的馬車。」
「蘭時。」主謀的輕咳顯得太過刻意,話題轉得也硬,「你身子可還有什麼不適?」
「不適?」蕭九淵反應極快,立刻奉承地接上,「我說殿下怎麼清減了不少,我隨行的郎中可是位名醫,等下讓他來查看下意深的傷,若是殿下也有不適就一併瞧瞧。」
「我沒有不適!」謝暄否認得更快,嚴肅的神情再也繃不住,狠狠瞪了始作俑者一眼,「你把他叫來做什麼?」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驚雷轟然而至,謝暄雖心頭隨著微跳,可這些時日仿佛是習慣了,倒也不覺得稀奇。
書房後的牆外就是街道,一陣犬吠突起,不似平日裡見著人的威懾叫聲,反倒是嗚嗚的,像是在害怕。
「是有人在打狗嗎?」謝暄正喃喃自語,餘光里一個黑影驟現,正巧能看到窗外的謝暄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只烏黑黃瞳的大貓,只見它微弓起身體,背上的毛一根根豎起,像是遇到了什麼威脅一般恐懼地盯著與它對視的謝暄,嘴翕動了幾下,忽然咧開露出森森白牙,發出了一聲悽慘恐怖的嚎叫聲。
「啊!」
謝暄毫無提防地被這悽厲的叫聲嚇得站起,蕭九淵神色微變,不顧謝暄還未讓他平身就站起衝到窗邊,然而朝外望去一眼後勃然色變,
「天有異象!」
然而此刻已無需刻意走到窗邊去看,天光已在轉瞬間由一直以來灰暗的陰沉變成了紅色。
黑灰的牆面,乾枯的樹枝,微黃的窗紙,在此刻仿佛浸了血一般,都蒙上了一層觸目驚心的紅。
左手忽然落入一個溫熱的掌心,手指被裹緊,謝暄一怔,擂鼓般的心跳隨著這一握跳得更大聲。
「不害怕,我在。」
犬吠、貓嚎,牆外還有人們此起彼伏的叫喊和孩子的啼哭。
一切仿佛在眨眼間變成了噩夢中才會有的場景,就連蕭九淵也無法維持鎮定,可傅行簡卻輕聲安慰著他,聲音如此低穩沉靜,「都到外面來。」
踏入院中,謝暄只覺得周圍仿佛漂浮著一陣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氣味,天上的雲重重堆疊著,深深淺淺得紅,有些地方已是烏黑。
書房這邊院子簡陋空曠,連樹也沒有一棵,傅行簡讓人出來,卻沒有說走,而是就這樣立在中間,低下頭,也不顧蕭九淵就在一旁,將他緊攬在胸前,頭頂微微一麻,是傅行簡輕吻了一下他的頭頂。
蕭九淵盯著他們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悶雷陣陣,氣味更是愈發令人作嘔,謝暄肩膀一陣緊痛,他微微側目看去,是傅行簡深陷在自己肩上的手。
手背骨節凸起,淡青的筋脈盡顯,他在緊張,他同樣在緊張。
是這氣味太難聞?謝暄只覺得眩暈一陣又一陣地襲來,仿佛喝多了不順的酒一樣,胸口泛起一陣噁心,幾欲想吐。
「奇怪……」蕭九淵喃喃道,「我怎麼覺得頭暈。」
然而話音剛落,大地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反覆重錘,劇烈地搖晃起來。謝暄被緊緊按在傅行簡胸口,驚恐地看著東邊院中那棵高大的桐樹。
嘎擦一聲,只見其中一叢高大的樹冠在抖動中闃然斷裂,隨後,他眼睜睜地看到那棵一個人都抱不住的大樹緩緩地,轟然砸向這邊,院牆瞬間崩塌,傅行簡立刻轉身,用後背擋著四濺的磚塊。
蕭九淵錯愕地猛退了幾步,失聲道,
「地動……是地動!」
第93章
海沸山崩,天塌地陷。
嚎叫、哭喊不絕於耳, 即使已聽過不知多少聲,可每一次響起,心臟仿佛都被用力揪起,恐懼到絞痛。
「榮德你照顧好殿下,地動後往往還會繼續,萬不可再進屋,離院牆也要儘量得遠。」
傅行簡胸腔隨著話語而震動,謝暄忽然慌神,環抱在他身上的雙臂陡地收緊,抬頭驚惶道,「你要去哪兒?」
「我身為知縣現在必須去看下情況。」傅行簡聲線平穩,就好像剛才只是颳了一陣風一般從容冷靜,他稍頓,音調轉低,緩聲安慰道,「你就乖乖呆在這裡,只要周圍空曠就不會有事。」
「我不是擔心自己。」謝暄黑白分明的眼睛還瀰漫著恐懼,可他卻直白地拆穿了傅行簡的欲蓋彌彰,「你知道的,我不是擔心自己。」
他恍惚想起昨夜傅行簡說他不想等了,可為什麼不想等了,謝暄記憶里還有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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