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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太監跪下行了大禮,卻在禮畢後伸手攔下了陳余,

「二殿下,夏公公與您商議的乃是不能與外人道的要事。」

陳余身為謝禕大伴,在大楚數不清的太監里那也是頂尖兒的人物,豈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阻攔,更何況這表面攔的是他,駁的卻謝禕的面子。

倒是謝禕抬了抬手道,「在這兒等著。」

夏修賢正候在裡面,看到謝禕,他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大禮,而後眉目間帶著恭順的微笑,親自執壺煮茶,

「奴婢聽聞二殿下病了,也不敢叨擾,這一聽說大好就趕忙求見殿下。只不過奴婢實在不便前往總督府,這才請殿下紆尊降貴到這裡,實在是奴婢的不是。」

說著,他看了眼一旁擺著的數個錦盒道,「這裡是一些雍京的特產和一些補品,還請殿下賞奴婢個臉。」

謝禕不信夏修賢不知道晚宴上發生的事,但他這番話說得極為恭謙圓滿,他睨了眼,輕輕哼笑了一聲,

「我的確病了許久,還不是雍京這邊風饕雪虐,水土又差。」言下之意,便是看不上這些所謂的特產和補品。

「雍京苦寒,又豈能與楚都相比,」夏修賢怎會聽不出,他卻面不改色地笑道,「殿下受苦了。」

夏修賢這個人即使微笑和氣,眼底卻仍帶著一絲讓人不寒而慄的陰鷙與狠戾,行事更是如此,不然高似也不會為了栽培他,從謝暄手裡將人奪走。

年少時他只不過是嫉妒謝暄有個這麼好用的小太監,才逮住錯處想藉機打死。

此後倒也沒什麼,直到夏修賢得高似器重,一路青雲直上握了雍京的軍權,後又傳聞他為人陰狠,睚眥必報,他才愈發覺得此人於自己恐怕是個禍害。

謝禕瞧著下首坐著的,一身錦衣,氣定神閒的夏修賢,心中不免懊惱當時還是不夠狠,若是直接打死,今日又豈會受這個窩囊氣。

夏修賢自然不知道他內心所想,微笑頷首道,「二殿下可是接到了高公公的信件?」

謝禕早料到他會問,回道,「是接著了,可那幾日我病得糊塗,底下人不知輕重就沒呈上來,這才給耽誤了,不過杜錫縉已派人去找。」

「其實地動初時奴婢就派人去找過,結果餘震不斷,奴婢的人也都折損在了龍脊山里。」夏修賢淡淡一笑,「其實誰都清楚高瑛不可能還活著,待餘震不再後再去找找屍首也就不算辜負了高公公的囑託。」

謝禕心頭一震,緩緩抬起眼瞼,這是他在進來這間屋子後第一次正眼看夏修賢。

他自認與夏修賢哪怕不是明面上的仇家也差不多,更不可能說這種肺腑之言,他難道不怕自己回楚都厚告訴高似?

夏修賢自然也接到了謝禕審視的眼神,他神色微凜,恭順地垂下雙眼,「殿下可知潞王殿下最近做了什麼?」

聽到他突然提到謝暄,讓謝禕不由地一愣。

謝暄在做什麼?他自晚宴後這三四天,連院子都沒走出來過,更不用說去籌集藥材和郎中,仿佛晚宴上那一出當真只是他一時興起。

謝禕這樣想,卻並未說出口,夏修賢見他不語,緩緩道,「淩縣、嘉賢等幾個地方的首批藥材已基本運抵,郎中也到了十之四五,再加上傅行簡以潞王殿下的名義籌集捐贈的那些糧物,現在百姓無不稱頌。」

謝禕一震,猛地抬眼看向夏修賢,「不可能,不僅是他,就連傅行簡也一直閉門不出,他們如何能做到!」

「潞王殿下與傅大人沒有調用過官府的人,替他們做事的是漕幫。」

「漕幫……?他怎麼能用得動漕幫的人!」

夏修賢顯得十分驚訝,「難道杜大人沒有與殿下說嗎?據說是傅大人的朋友,主動來幫忙的。」

謝禕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杜錫縉早就與其勾結,不僅如此,謝暄和傅行簡還故意足不出戶來迷惑自己。

「二殿下,您想啊,杜錫縉他是誰的人,而他們支持的是誰,您也再清楚不過。而奴婢雖卑微,但卻清楚誰才是今後的明主。」夏修賢繃起了他一直似笑非笑的唇角,忽然起身跪在謝禕面前,深深伏低,一字一句,

「奴婢任憑殿下調遣。」

謝禕驚訝之餘只覺譏諷。

這群太監六根不全,可鼻子卻一個個比狗都靈,比狗更諂媚。

高似怎會不知道父皇捧他是為了讓他與內閣抗衡,但無論如何,到底是讓他坐在了權力的頂峰。

而父皇身子剛有不適,高似就做了打算,表面上投誠謝鳴玉,誘使他去殺父皇和謝玘,再利用皇后的恨,穩住大局,自以為將他們謝家人玩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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