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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一件東西消失,不是剪碎,而是燒掉。

鄭喜很聰明,立馬會意地從匣子拿出手絹。又從懷裡掏出一隻火摺子吹燃,沿著手絹邊緣燒。

火苗躥的上涌那刻,福順眼睛瞪大,心頭驚叫,本能想阻止,卻不能夠!

他總覺得這樣不對,不對,不應該,可是他人微言輕,什麼都做不了。

對於褚衛憐來說,就是燒了條自己不要的手絹。順便也能借著燒手絹告訴夏侯尉,不要再算計,他們不會再有交集。

手絹燒完後,她再次朝福順好聲致意:「還是多謝你們殿下,能夠歸還於我。」

「回去吧,福順。」

回去吧,福順。

回去吧,福順!

這句話是禇衛憐說的,她說完隨即一怔,忽然覺得格外耳熟,好像在哪裡也說過。

神思間錯了一錯,她知道了,又是那個「夢」吧!

真怪的夢!明明只是夢,為什麼能和她現在所看見的一切對上!

看著福順遠去的背影,褚衛憐後怕地摸摸胸口。

太可怕了。

福順走了,一路上心情頗不寧靜。他走了很久,直到回到棲息宮。

晌午時分,烈日當頭,樹蔭底夏侯尉正蹲在爐邊燒水。

院子很大,樹蔭離大門也遠,他耳力很好,即便不抬頭也聽到福順回來。

夏侯尉輕輕搖扇,不經意的問福順:「東西還回去了嗎?」

「還、還了。」

福順竟然有些結巴。

夏侯尉一聽就不尋常,燒了會兒水,終於抬頭看福順。

烈日下,福順的額頭在滴汗,夏侯尉看得一清二楚,他問:「褚娘子可是跟你說了什麼?」

隔了樹蔭幾步路,福順望著自家殿下,而後沉默。

夏侯尉雙腿蹲麻,索性站起來:「你有見到她嗎?」

福順小聲道:「見是見到了。」

「那她說了什麼?」

福順心裡嘆息,但想著,讓殿下死心也好,本就是夠不到的人。於是狠狠心說了:「褚娘子謝您還她的手絹。」

話落,夏侯尉顯然輕鬆了一瞬。

「但是,」福順終究不忍的低頭,「褚娘子把手絹燒了。」

風過中庭,枝葉窸窣。

須臾後福順再抬頭,卻見夏侯尉已經轉了身。他說了一句「知道了」,又蹲在樹蔭里,繼續搖扇燒水。

瞧著夏侯尉的側影,連臉上也淡淡沒什麼神情,福順終於鬆口氣。

但是忍不住琢磨,所以殿下應該是不難受的吧?他看起來也不是很在乎......

......

夏侯尉送來的手絹,褚衛憐沒有拿回,而是燒了。

夜裡,她再次陷入可怕的夢魘。

從前的夢魘絕不會如此頻繁,可是距離上次夢魘並沒幾天,今晚竟又來了。

夢裡不知身是客,在夢裡,她根本不知道這就是夢。

這回的夢,是她的大婚。

新帝手握竹筆,在她眉心畫了硃砂。又親手端起金絲點翠開尾的鳳冠,戴在她發頂,笑吟吟道:「眠眠,今日是我們的大婚。」

「從此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你歡喜嗎?」

「我們的大婚,你不能動手腳。」

穩好鳳冠,新帝鬆開,骨節分明的手往下探,在霞帔大袖中探尋褚衛憐的手。他牽住,用力的握緊,牽她走出至紅至暗的婚房。

路很黑,即便看不見,也清楚方向。

他一邊走,一邊輕聲地說:「眠眠,你知道我的。你知道我的。你要是敢動手腳,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第7章

神像 被燒的壁合宮

褚衛憐當然不會做手腳。

即便她不想和夏侯尉成婚,也不至於在今天逃婚,她才不是會自尋死路的人。

褚衛憐微微仰面,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今日他同樣一身婚服,拾掇得比任何時候還要仔細,赤金緙絲的圓領袍,系革帶,鬢邊簪花,細斜狹長的眼眸,略微含笑的唇。

褚衛憐打量他的同時,他同樣也在打量她,「你自是願意和我成婚的吧,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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