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為何沒聽楊成煥提起?他一直在外打探消息,都是一手的。可她卻覺得那群婦人不會說假,這的確是夏侯尉會幹出來的事。
傍晚, 楊成煥從外探風回來,叫她們收拾包袱,今晚就走。褚衛憐立馬問他, 「你可知我阿姐如何了?」
「你阿姐?」
「她在龔家好好的,你放心。」
雖然如此回答,褚衛憐還是機敏捕捉到他眼神里的迴避。
「我阿姐既在龔家, 那城樓綁著的婦人又是誰?」
「你去城樓了?」
楊成煥臉色大變,她卻搖了頭:「我沒去, 我聽人說的。果然我阿姐還是出事了, 是不是?」
他接而沉默,屋裡針落有聲,母女倆都擔心起來。
楊成煥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茶痛飲, 才道:「也不算出事,新帝登基之初,需要籠絡人心。龔家三朝元老,肱股之臣,他不會對龔家下手,也不會迫害敏娘子的。」
林夫人的憂容並沒有好轉,褚衛憐亦是不信,握緊拳頭:「可他還是綁了我姐姐,沒人去救,她就要一直困在城樓。我姐姐自幼體弱,如何受得了?」
提及體弱,林夫人心頭一觸,潸然落了淚。
楊成煥持以緘默,忽然聽到林氏的沙啞。再看去,那上了歲數的林夫人已經下榻,甚至欲行禮:「楊世子,你對我家的恩,我們沒齒難忘。我請你再救救敏娘,我如何捨得下她走?便是,便是......」
林夫人哽著聲,「便是換了我去綁,換她下來也成......敏娘還年輕,反正我這殘廢之軀,已不足惜......」
「娘!」褚衛憐聽不得母親說這種話。
楊成煥無法承受林夫人的大禮,急忙拉人起來。
可他又不能應,那城樓布下天羅地網,他帶人去豈不送死嗎?他私下帶走褚衛憐,新帝已經動了大怒,這幾日接連不休的搜捕,要是他再把褚衛敏救走,夏侯尉此人睚眥必報......他就算不顧自己,也得給手下的人留條活路。
最終,楊成煥只低聲:「夫人,我信敏娘子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自有天相?褚衛憐不信,林夫人也不信。她更信事在人為,她做不到放棄阿姐,也不敢想此刻的阿姐該有多絕望。
楊成煥對禇家有恩,她也知道他已經盡力,為著非親非故的褚衛敏,他不能冒險。
褚衛憐對他行了一禮,拉他出屋。
楊成煥不知她要做什麼,一頭霧水。褚衛憐拉他走到一處迴廊下,低聲說:「楊世子,你的恩,衛憐此生必竭力去報。今夜請你還照計劃送我母親出城,我已在她的湯里下了安神散。」
「安神散?」楊成煥驚愣,「你何時買的?」
迴廊下夕陽斜照,少女苦笑了下,「藥堂順帶買的,我給自己留了一手。」
楊成煥愣愣地打量她,金陽映著少女臉頰細軟的絨毛,昔日明俏的臉,此刻竟染著淡淡的慘色,猶如自斷羽翼墜崖的蝶,可眼神卻又毅然。
曾經許多個深夜,楊成煥輾轉反側,不懂為何會有圍場那拼死相護的一撲,他以為只是那刻鬼迷心竅......彼時他終於明白,下意識的舉動就是本心,任憑再來多少回,那顆心依然熱烈地跳。
「你可知道你要去的城樓,已經有埋伏?」
「我知道。」她靜靜地說,「你在乎你手下的命,我也在乎我阿姐的命。縱然天羅地網,我也要試著把人搶回來。」
褚衛憐沒有再說,楊成煥看了她很久,最終長呼一口氣。「好,你去吧,我先送你母親出城,回來我陪你去救人。」
......
深夜的西華門,巍峨肅穆。城樓上有守兵,每刻鐘一巡。
這就是綁著褚衛敏的城樓,彼時近子時,夜半三更。
兩人在馬車上等了會兒,不久就有探風眼線的回來:「世子,小的悄摸看了,褚四娘還在城樓上,關在囚籠,那籠子上鎖了。」
「巡城樓的守衛有兩隊,等會兒就要換班,有一盞茶的功夫能救人。」
一盞茶,足夠了。褚衛憐看向楊成煥,他也已經做好準備。
楊成煥這回沒有帶人,太多的人手不好行動,容易暴露,尤其還是夜深人靜之時。
他的目光朝窗外望,直到守衛換班,他立馬招呼褚衛憐,「走!」
身穿夜行衣的兩人,匆匆翻上城樓。
夜晚天色陰沉,只有月枯黃。夜風簌簌,褚衛憐跑得快,氣喘吁吁,登上城樓的那剎,果然看見有隻囚籠——那籠子漫在月色下,濃霧縹緲,褚衛敏關在裡頭,手腳都被捆住,人已經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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