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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時,姜令檀是被口裡苦入心肺的湯藥給苦醒的。
她暈暈乎乎地從夢中驚醒,還未徹底清明過來的腦子裡霎時浮出「白玉簪」三字。
這一刻,她終於記起自己忘了什麼東西。
昨夜她刺傷黃媽媽逃跑,那一枚白玉簪子還刺在黃媽媽身上,後來她用盡全身力氣掙扎,簪子也不知是被黃媽媽拔了出來,還是落在祠堂里。
不光是那枚簪子,她更不確定黃媽媽會不會把這事告訴嫡母周氏,若周氏知曉,後果不堪設想。
姜令檀纖長眼睫一顫,剎那腦子迅速清醒幾分,她眼睛都還未睜開就急忙忙掀開薄衾要起身下榻。
「善善。」
「這是怎麼了,身上的高熱才退,要什麼吩咐聲讓丫鬟婆子給你拿去,你腿上的傷,這兩日可別輕易下地走路。」
姜令檀聽到太夫人有些疲憊的聲音,幾乎的貼著她耳旁響起,她要撐著坐起來的動作先是一頓,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碧紗櫥里點著燈燭,外頭瞧著天色依舊漆黑一片,也不知是什麼時辰,太夫人童氏坐在她床邊守著,蒼老的臉上的皺紋瞧著比平日更深,眉目間疲憊神色如何也藏不住。
姜令檀眸光一顫,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半絲聲音,但喉嚨內泛著絲絲甜腥的血味兒,昨夜沒注意,現在想來是傷到了嗓子。
她伸手想要比劃什麼,卻被太夫人一把摁住了手,冬夏絞乾熱帕子正要上前,太夫人卻伸手拿了過來,親自給她擦臉:「你好好躺著,莫要起來。」
「祖母我知道的,知道善善定是受委屈了。」
「可善善。」
「眼下長寧侯府都靠你嫡母一人打理,我就算是有心立威尋了周氏的錯處,她就算是個旁支庶出,身後靠著的也是汝陽周氏一族。」
姜令檀垂眼靜靜聽著,她知道祖母想要告訴她什麼,可有些委屈受多了,就如同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若是不知道七姐姐和五姐姐的事,她也許覺得等熬過及笄,等出府嫁人後就好了。
可是如今的周氏,就像懸在她頭上的利刃,總有落下的那一天。
「善善……」
姜令檀見太夫人嘴唇翕動,還想說什麼,她眼中極淡的失落一閃而過,抿著唇輕輕點了下頭,算是應了。
碧紗櫥里,靜得靜悄悄的。
李媽媽帶著幾個小丫鬟候在一旁,她憂心看向一宿沒睡,早就疲得厲害的太夫人開口勸道:「十一姑娘眼看好了,您也不能病了。」
「奴婢伺候你下去休息。」
「也免得十一姑娘擔心您。」
太夫人一走,四周候著的丫鬟婆子也輕手輕腳退到了碧紗櫥外邊,姜令檀心裡想著事,脖頸和雙腿都痛得厲害,倒是沒了睡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能感覺到外頭漸漸亮起來時,能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刻意壓著的腳步聲。
不多時,碧紗櫥內的紗帳被一雙保養得宜的手給輕輕挑開。
姜令檀見宋氏先是一愣,然後若無其事笑了笑在床榻旁坐下,透著暖意的手背碰了碰她的額頭:「既然退熱,我也就放心了。」
「善善。」
姜令檀訝然,不解抬眸往上看,這是她二嬸娘第一次這樣,喊她的小字。
「你安心養病。」
宋氏也只是笑了笑,垂眸從袖中拿出一物,輕輕往她手心裡一放,唇角勾起些許意味深長。
入手生溫,是她掉在祠堂里的白玉簪。
直到宋氏走了許久,姜令檀才像是突然回過神,心臟輕輕一顫,望向靜靜躺在軟嫩手心裡的玉簪。
她有些不確定地想。
二嬸娘這是什麼意思?
她方才話中的深意,難道是……在幫她?
到了用午膳的時辰,姜令檀身上的高熱已經全退了。
今日太夫人的榮慶堂似乎格外的熱鬧。
加上下午太學休沐,府中的哥哥們也都不用去讀書,又聽說姜令檀病了,便也都陸續帶來禮物來瞧她。
等挨著到了傍晚,姜令檀陪著太夫人用了晚餐,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在榮慶堂的碧紗櫥里住著,在太夫人的千叮嚀萬囑咐中,由常媽媽和冬夏帶著幾個小丫鬟一起收拾好東西,回了她這些住著的那處偏僻小院兒瑤鏡台。
直到回來,姜令檀才算真正鬆了一口氣,高高懸著的一顆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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