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仁,把壽安給捆了,送回西靖,想必賀蘭公瑾是希望你回去的。」
壽安當即面色大變,臉色頓時煞白:「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明知道……」
知道什麼她根本就不敢說,心臟湧起一陣尖銳的痛,在雍州被漠北騎兵辱了身體的畫面,一股腦湧出來。
她又恨又痛:「你不能這樣,我是你妹妹。」
「妹妹?」謝珩不疾不徐往前邁了一步,「你也知道是孤的妹妹?」
「你前往雍州前,孤就說過,不要越界,不要自作主張。」
謝含煙瞳孔冷縮,死死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她明知這些都是自己作惡的報應,明知當初和親太子作為兄長就不止一次給過她機會……
可那又如何,終究她還是嫁入西靖,所有的求而不得,他們這些始作俑者就該和她共同承擔因果。
眼底瘋狂一閃而過,謝含煙抬眸狠狠盯著他:「我從不覺得我有什麼錯,錯的是你們,是父皇是母后,是玉京所有的人。」
她舉止已有些失常,朝他歇斯底里地喊。
禪院外戰戰兢兢守著的宮婢嬤嬤聽到裡面的動靜,也不敢耽擱,慌亂跪在門外:「殿下,奴婢帶公主回去,擾了殿下清靜是奴婢該死。」
謝珩閉了閉眼,朝嬤嬤揮手:「送到司貴妃娘娘宮中。」
「是……是。」嬤嬤忙不迭應下,根本不敢耽擱,快速把人扶走。
姜令檀站在謝珩身後,見院中人影一點點散去,她神色透著一種難言的寧靜。
謝珩回眸轉身,先是一愣人,然後身後把人給拉進懷裡:「讓你看笑話了?」
姜令檀搖搖頭:「沒有的事。」
「臣女只是覺得生為公主就算再高貴,終有一日被塵泥染髒後,恐怕是再也洗不淨了。」
謝珩忽然面色一變,握著她手腕的大掌瞬時僵冷,喉嚨里剩下的話慢慢被他咽了回去。
壽安這些手段在他看來什麼都算不上,她若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是不是會覺得他身為清風明月的太子殿下,恐怕是這天底下最骯髒之人。
「善善不要多想。」謝珩少有地主動避開她的目光,低垂的視線落在地上已經冒出尖芽的草地上。
姜令檀抖了一下眼睫,忽然聲音淺淺地補了一句:「人無完人,金無足赤。」
「壽安公主殿下自有她的苦衷,但她不該把苦難落在不相干人頭上。」
「臣女知道她恨陸聽瀾,可陸聽瀾與應淮序成親,是在她前往西靖聯姻後,更何況應淮序若真與公主有情誼……」
後面的話,姜令檀突然靜了聲音。
也許是她把應淮序想得太好,也許是她過於天真,壽安若恨,那也該恨應淮序才對。
謝珩嘆了口氣,掌心圈著那不盈一握的纖腰,忽然把人打橫抱起。
「殿下,這是寺廟。」姜令檀眼中慌亂極快閃過,慌忙伸手去推他。
謝珩只是啞了聲音:「孤不會做什麼。」
「深夜寂寥,就算陪孤下一盤棋也好。」
姜令檀不擅長下棋,因為下棋費心,還容易過多暴露她的想法,若是想多了恐怕夜裡要睡不著,看書習字這種一個人也能做的事,才是她喜歡的。
可今日謝珩說什麼都要她陪著下棋,轉眼一個時辰過去,已是深夜,窗外草叢裡隨著天氣轉暖出現的細微蟲鳴聲,也漸漸消失不見。
姜令檀悄悄打了個哈欠:「殿下,我該睡了。」
謝珩長指捏著棋子,視線漫不經心從棋盤上掃過,然後抬手指向屏風後方的軟榻:「那睡吧。」
「嗯。」姜令檀垂眸站起來,才繞過屏風,她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一樣,看向謝珩,「殿下呢?」
謝珩不緊不慢站起來,掌心滑過折出淡淡痕跡的袖擺:「孤自然與善善一同。」
姜令檀覺得他可能是瘋了,這裡是寺廟,就算在東閣她也不一定能同意,何況是出家人清淨之地與他同床共枕。
傍晚司馥嫣和壽安公主出現時說的那一番話,她看似沒有放在心上,以她的聰慧怎麼會想不明白兩人話中夾雜的意思。
無非是她身份低微,就算得了太子的寵愛也不見得能長久,太子就算不娶司馥嫣為太子妃,那也一定是要娶玉京貴女。
姜令檀沒覺得難受,因為這是她從一開始就明白的道理。
撐著還能控制本心的時候,她不要自己變成像壽安那樣可悲可恨之人,見過了天地的寬廣,聞過草木的清香,她寧可藏好心思,遠遠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春夜,漸漸下了一陣雨。
姜令檀不知道自己怎麼睡著的,明明她拒絕了太子,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是在他溫暖寬闊的懷抱中醒來。
散漫的晨光從薄薄的窗子落進屋中,外頭安靜,偶爾有水聲低落。
姜令檀在謝珩懷中掙了掙:「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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