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沒有電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她猜測他應該是恢復了原有的面容,手腕上的疤痕清晰又突兀。
「你身體裡的蠱毒是不是一直都沒好?」姜令檀帶著很重的鼻音問。
謝珩沒有正面回答,他猶豫片刻只避重就輕道:「時間久了我已經慢慢習慣,也不算太難熬,何況太醫院也給了新的醫治方子。」
「什麼方法?」姜令檀在他懷裡轉了個身,很圓的眼睛是少有的嚴肅。
謝珩被她這樣看著,忽然就沉默了。
他抱著她腰的手臂用力,眼睛似想要避開她一些,有那麼一瞬間姜令檀覺得他是想敷衍過去的,但他現在更顧忌的是她的情緒。
「謝珩。」
「你看著我。」姜令檀柔軟的手臂忽然從他胸膛划過,她耳朵都紅了,語氣像是春露又想將融未融的雪,甜的能讓他溺斃其中。
「是用毒。」
「太醫院根據殘方研製出以毒攻毒的法子,每逢十五月圓在毒發前服下毒藥,雖然會產生時疫的錯覺,但是能克制我要嗜血的本能。」
他聲音漸漸發沉,雖然不想惹她傷心的,但是她既然問了。
「只要有足夠的疼痛,我就能一直保持清醒。」
謝珩聲音很輕,他每一個字,姜令檀呼吸就加重一分。
窗外猶似下雨了,很重的雨聲打在屋檐上,潮潮的水汽順著窗子的縫隙灌進屋子裡,在一片靜謐中,姜令檀慢慢蜷起身體,用手遮住了眼睛。
她覺得肯定是窗子沒有關嚴,雨水濺到了她的臉上,不然怎麼會這麼濕,無論如何也擦不乾淨的眼淚,這是一場磅礴的春雨,讓草木瘋長,也讓她心口決堤。
五年,心底那一道已經快要癒合又好似從來不會癒合的縫隙,就這樣讓她無法收住的淚水給填滿了。
「謝珩,你怎麼不說。」
「你若告訴我,我……我可以放棄很多東西的。」
姜令檀再也忍不住,就像五年前的那場分別一樣,她捂著臉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那樣。
謝珩稍稍抬起手,輕拍她白皙的後背:「善善,一切都過去了,比起失去你,我寧可永遠得不到。」
*
永安三十一年,冬。
消失近半年的新帝終于歸京。
據說與帝王一同回來的不光有未來的太子殿下,還有那位小太子的生母。
至於太子生母是何人,那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昭容長公主早早就收到了姜令檀從雍州寄給她的信,至於京城裡的那些猜測,她也只是心底冷笑。
新帝俊美,更無後宮,自從他登基後多少世家貴女都伸長了脖子坐等新帝封妃,可這位新帝才登基不久就把國事丟給了謝三王爺,自個兒消失不見了。
眼下好不容易回來,玉京哪個世家大族不是等著用手段往宮裡塞人,可偏偏誰也沒想到謝珩消失半年後,不光帶回來一個五歲大的未來太子,還帶回了那位身份神秘的太子生母。
有人猜測那女子可能是漠北部族的公主,或者是西靖身份神秘的長公主,誰都有可能,只是沒人往新帝還是太子時藏在東閣那顆明珠。
團團很乖坐在姜令檀和謝珩的中間,他烏黑的眼睛睜得很圓:「阿娘,我們以後還回雍州嗎?」
姜令檀摸了摸團團的腦袋:「當然要回去的,雍州也是阿娘和團團的家。」
「等你謝叔叔病好了,我們夏天就去雍州避暑,冬日時回玉京躲寒。」
謝珩輕咳一聲:「叫父皇。」
團團不解:「父皇就是父親的意思嗎?」
謝珩點頭:「對。」
姜令檀她扯了一下謝珩的衣袖,但沒說話。
謝珩知道她要說什麼,團團是她當年在雍州領回家的,畢竟不是他的孩子,可是他有她就足夠了,血脈又算什麼。
只要這個孩子尊重她愛護她,未來江山給誰都行,就算沒有團團這個孩子,他也早早打定主意,等他百年後南燕的江山有能者居上。
她身體自小就不好,前些年因為他的毒,她受了那麼多的苦。
這天底下就算是再好的醫者也不能保證,婦人生產能一切平安,他能得到她的原諒已經是最好的恩惠,孩子他寧可不要。
馬車行駛在玉京寬闊的官道上,因為的帝王聖駕,路上熙熙攘攘都是想要一探究竟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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