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發青,比她想像的還要疲憊,這副樣子,定是一夜未眠。
但他從御書房出來,再去應對疫疾之事,再晚能有多晚,他當的還有時間去澄華殿歇息片刻,畢竟今早還有朝賀大典,緣何還要來她這裡,悄無聲息地倚在床頭。
就像是特意來向她解釋的一般。
裴芸沉思之際,就聽得一聲。
「新歲安康。」
窗紙漸漸染上一片金黃,曦光映照在李長曄半張面容上,令他素日清冷的眉眼也顯得格外溫柔。
今日是慶貞二十五年元月初一。
那個前世曾讓裴芸幾乎失去一切的慶貞二十五年。
她揚起唇角,像是在祝福太子,也像是在期許未來。
「也祝殿下新歲安康,諸事順意。」
李長曄看著她,頷首,淡淡的苦澀卻在心底蔓延。
他也當真能順意才好。
*
午後收到陳鳴遞來的消息,李長曄當即趕往大理寺。
本該笑容滿面的陳鳴卻是神色凝重,「殿下,那人招了,不過他只知僱傭他們的人來自何處,並不知曉究竟是何人。」
李長曄未言,只看著陳鳴,待他開口,陳鳴雙眉緊蹙,許久,才道:「他說,僱傭他們的是某位來自京城的貴人……」
李長曄抿唇,掩在袖中的手攥緊,眸中暗流涌動。
「稍稍放些消息出去,便說那樾州失蹤案的賊首將處以極刑。」
「可殿下。」陳鳴不解,「這案子還未了結,如何能……」
話至半截,他陡然會過意來。
他們當初押送那位「大公子」入京時遭劫,可對方顯然只想救人,並非殺人滅口。
而今人要處刑的消息散出去,對方情急之下定會再露破綻。
他們殿下這是要引蛇出洞啊。
第55章 書房畫像
元宵過後,裴芸收到了朱大夫寄來的信,那信是朱大夫先寄於其妻,其妻再托江瀾清轉交給她的。
信中朱大夫言他已快抵達樾州,途中聽聞樾州疫疾一事,恐裴芸疑他臨陣退縮,故而修書一封以明志。
他們朱家乃杏林世家,幾代治病救人,他當年自父親手中接過衣缽,便立志此生救死扶傷,不求譽滿杏林,但求問心無愧。
而今既知樾州百姓遭此大難,自不能退縮,不然,恐是有辱朱家家門,辜負祖輩期許。
末了,朱大夫在信中再三謝她之恩,言若他有幸得以平安回來,定會加倍報答於她,可倘若他一去不歸,來生也定結草銜環以報。
裴芸合了信,垂眸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心胸狹隘,先頭竟會如此揣度朱大夫。
若他是貪生怕死之人,當初在家中三人相繼因疫疾離世後,就該帶著僅剩的長子逃離樾州,而非留下來繼續研製藥方,救治城內百姓。
她命書墨燒了信,轉而就聽宮人來稟,道二公主殿下來了。
不同於頭幾回來時的拘謹,而今李姝棠提裙快步邁進來時,眉眼間滿是笑意,見著她,歡快地喚了聲「三嫂」。
裴芸打量她這副精神奕奕的樣子,忍不住打趣,「呦,咱們太后跟前的大紅人來了。」
「旁人也就罷了,三嫂怎也同棠兒開這般玩笑。」李姝棠在裴芸身側坐下,伸手便要去抱正坐在小榻上的諶兒。
裴芸面色稍變,朱唇張了張,但到底沒說什麼,只嘆自己太過緊張,竟是連李姝棠也要防備。
打元月初一那日,太子告訴她樾州生了疫疾後,這些日子,除卻兩個乳娘、書硯書墨和她自己,她不許旁的任何人靠近諶兒。
然李姝棠剛伸出手,本就已經坐不住的諶兒自己站起來,作勢要下小榻。
外頭天寒地凍的出不去,裴芸索性看向書硯道:「將三皇孫抱出去,在外殿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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