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棠不解其意,凝神仔仔細細看了好一會兒,「不是嗎?這難道不是沈家姐姐畫的三哥你嗎?」
聞得此言,李長曄微怔了一下,似是恍然,旋即唇角浮現出淡淡的笑,可笑意里卻儘是傷感與無奈。
「若是父皇看到這畫,定不會錯認。」他像是自言自語般道,「原你們都將他給忘了……」
一炷香後,東宮琳琅殿。
裴芸哄睡了歇午的諶兒,正欲跟著去床榻上小憩片刻,卻聽著廊廡下宮人一聲突如其來的「殿下」。
她轉頭看去,便見太子闊步而來,手上攥著一幅畫卷。
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卻見太子一言不發,逕自將畫放在圓桌上展開。
這畫,裴芸還能不熟悉嗎。
不就是掛在太子書房的那幅,由沈寧葭所作的旭日東升圖。
太子將這畫拿來做什麼?
「殿下,這是……」她問道。
李長曄直截了當道:「孤今日才自棠兒口中得知,太子妃對此畫有些誤會。」
誤會?
裴芸實在不知能有什麼誤會。
看她一副茫然的模樣,李長曄便知她大抵和她兩個妹妹想的一樣,「此畫是表妹所作不錯,亦是她臨終前交給孤的。」
說著,太子指向畫中兩人,先是那騎在馬背上回首之人,再是未回首的那個。
「此人並非孤,這人才是。」
他觀察著裴芸的反應,知曉她聰穎,即便他未明說,可話說到這般她定然猜的出來。
他料得不錯,裴芸雙眸微張,的確一下反應過來。
雖她當初也詫異,太子這般性情淡漠之人竟也會笑的這般明媚,好似變了個人一般,但也只當是太子面對心上人才會如此,卻從未想過那人根本不是太子。
而今仔細再看,那人眉眼雖與太子生得有幾分像,但也有不同之處,譬如嘴唇便一點不像,裴芸還以為是太子彼時年歲小,還未長開。
那些疑點,在這一刻通通得了解釋。
包括分明太子先頭對她說,他對沈寧葭不過兄妹之情,卻還把這幅畫視若珍寶,掛在書房最顯眼的地方,原並非為了沈寧葭。
果然,太子的低嘆在她耳畔響起,嗓音里滿是悵然。
「這是留存在孤手上唯一一幅,大哥的畫像……」
第56章 她豎起的心防固若金湯
關於這位早逝的大皇子,裴芸只有所耳聞,卻並未見過,她嫁入東宮時,他已故去多年,前世她幾乎不曾聽人提起過他。
就連太子也是。
可不提並不代表忘卻,太子本就是沉默寡言之人,他將兄長的畫掛在書房最顯眼之處,亦是一種緬懷。
嫁給太子後,裴芸看得仔細,太子重情,對旁的兄弟姊妹都極好,更遑論一母同胞的嫡親哥哥了。
這幅畫卷中,雖不曾出現沈寧葭,可裴芸仍能想像,許多年前,在一個個黑漆漆的凌晨,一道長大的少年少女們念頭乍現,便不管不顧地相約著騎馬上山,只為趕上那一輪雲海間霞光四射的旭日。
也許太子留著這幅畫,並不僅僅是為著他的兄長,還有那昔人已逝,再回不去的無憂歲月。
她前世在意的事,又有一樁得了解答。
可裴芸卻有些想笑,原一切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一點也不一樣。
那些她曾經躲在衾被裡暗暗掉的眼淚,而今來看,真是足夠愚蠢。
分明只消當初向太子求證便好。
雖是這般想著,但裴芸清楚,她根本做不到。
嫁入東宮後,她聽過太多流言蜚語,那些貶低她的話令她心下愈發自卑,或是骨子裡也覺她根本比不上沈寧葭,太子定也不會喜歡自己,她又何來的勇氣去向太子求證呢。
她入宮時不過十六歲,成婚後的第三個月就懷上了謹兒,無依無靠的她真的很害怕,在得了一個不想要的答案後在這個她本就討厭的地方徹底支撐不下去。
她垂了垂眼眸,低聲道:「多謝殿下,告知臣妾。」
李長曄神色一僵。
他來,不是為了聽她這話的。
他默了默道:「你便沒有旁的想說的嗎?或是對孤有不滿之處,也可以盡數說出來,我們是夫妻,又有什麼誤會是解決不了的。」
裴芸在心下嗤笑一聲。
解決,如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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