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芸本就是裝給淑妃看的,最好是讓淑妃以為她真的染上了疫病,但太子這般進進出出,沒事兒人似的,莫不是要露了馬腳。
李長曄哪知她的心思,聽到看到的皆是她對他濃重的嫌棄,她就這般不想看到他嗎?
他扯唇自嘲地笑了笑,「無妨,若孤也病了,便留在這兒照顧你。」
裴芸聞言詫異地看他一眼,「殿下日理萬機,這春闈、疫疾還有樾州的案子想是也還未了,怎能將時間耽誤在臣妾這兒呢。」
她是真心這般覺得。
自己的孩子死了,太子尚且能毫不猶豫地轉身去處置疫疾,在他心中,不就是天下百姓更要緊嗎。
她這話說的實在通情達理,若是從前的李長曄定會心生感動,覺他的妻子大抵是世上最大度明理的女子,可眼下她這份大度卻化作無形的刃直直扎在他的心口。
因這些不過是她的託詞,她不想他在這兒。
可他偏要留下!
裴芸眼見太子久久不言,視線凝在她臉上,想他或是心下不郁,不好再繼續說些趕他的話。
她方才是急了些,而今冷靜了,覺得左右太子來了這一回,之後恐是也沒什麼機會再來了。
她傾身欲去接太子手上的杯盞,欲暫且解了渴再說,不想杯盞未碰著分毫,後頸卻是驟然被按住。
感受到唇間溫熱的一刻,她雙眸微張,抬手便要去推搡,卻快一步被攥住了手腕。
唇齒間滿是屬於男人的氣息,霸道地像是要奪取她的所有,裴芸從未經歷過這些,根本招架不住,直到男人撤開去,她已然朱唇紅腫,一雙瀲灩的眼眸蓄著淚,水汪汪的,透出幾分迷離。
她抬眸怨怪地看向眼前的男人,卻見他似笑非笑。
「而今只怕孤也染上了,那孤也留下,陪著太子妃吧……」
瘋子!
或是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太過生氣,她竟是在不自覺將心裡話脫口而出。
察覺到的那一刻,她連捂嘴都來不及,大抵除了重生醒來後那一回,她還未對太子如此無禮過。
她小心翼翼朝太子看去,誰知那人在失神過後,卻是唇角揚起,反是有些自得道。
「承蒙愛妃誇獎。」
第59章 也許他們並不曾真正了解過彼此
裴芸本以為太子只是玩笑,不過在琳琅殿坐上一會兒,便會離開。
卻不想,太子竟直接吩咐書硯,在她養病的這段時日,命御膳房多備一份飯食送來。
常祿那廂,亦每日晨時將那些案牘擱在箱中,由守殿門的宮人放在丹墀上,讓書硯拿進殿來。
因著生病,裴芸愈發沒了氣力,只能整日躺在榻上,稍一側首,透過黛藍床帳,入目便是太子伏首在案前的模樣。
這人怎趕也趕不走,好生奇怪。
說是留下來照顧她,卻又不忘處理政事,太子的精力可實在太好了些,喉間驀然泛起一陣氧意,裴芸忍不住輕咳了兩下,旋即就聽得門扇開闔的聲響。
她閉著眼,昏昏沉沉間,一股難聞的藥味鑽入鼻尖。
「且先起來,將藥喝了。」一隻手臂穿過她的背脊,稍一使勁,便將她托抱起來,裴芸懶懶睜開眼,看著那黑漆漆的藥汁便忍不住皺眉頭。
但她到底不是孩子了,都難受成這般,不至於還鬧性子不肯喝藥。
她接過藥碗,咬唇狠了狠心,仰頭直接喝了個乾淨,喝罷那味兒泛上來,噁心地裴芸直欲作嘔,卻是硬生生忍住了。
她側眸看向太子,仍是道:「殿下回去吧,臣妾無事,養幾日便也好了,此事若讓皇祖母知曉,怕是要責臣妾了。」
「皇祖母不會責你,你若出些什麼事兒,皇祖母怕是比誰都提心弔膽。」李長曄用擱在一旁的絲帕替裴芸擦拭了唇上殘留的藥汁,不待裴芸思索這句奇怪的話,他又道,「不過孤留下來,確實還有旁的打算,所以你莫再趕孤了。」
裴芸扁了扁嘴,她就知道,平素根本閒不下來的人,怎可能就這般安安靜靜地在她這廂浪費時間。
見她聞言微沉了面色,李長曄在心下低嘆,幸得自己早早道出,若他如今不說清楚,事後恐是教她誤會,覺他根本不是真心想留下來照顧她的。
他擱下藥碗,讓裴芸靠坐在他懷裡,「可還記得,那樾州案的賊首?」
裴芸點點頭,便是因著那張臉,她也不會不記得。
「孤疑他背後或還有同黨,那同黨恐他供出自己,似是在尋機會除掉他。既然那同黨想要這個機會,孤自得將機會給他。」
李長曄當然說了謊,他是昨日自書硯口中得知,淑妃拿了個布老虎來了琳琅殿,裴氏又忽而病下了,不由得生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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