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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芸先是坐在外殿,可後來實在等不住了,起身走到了廊廡下。

書墨忙取了件披風給裴芸披上,勸道:「娘娘,您還身懷有孕,不若先吃些,墊墊肚子。」

裴芸往垂花門的方向看了一眼,點點頭,她倒是沒甚胃口,總覺午後吃的點心都還未消化,不然也不會等到現在,可腹中的孩子得吃。

然還沒折身,就聽得外頭響起腳步聲,抬眸看去,正與踏進來的太子四目相對。

雖未入冬,可迎面的夜風已然帶了涼意,見裴芸站在殿外,李長曄蹙眉,疾步上前。

「怎站在這兒,快些進去,莫著了寒。」

他急切地半摟著裴芸入內,裴芸卻在暗暗觀察他。

在御書房外跪了那麼久,可太子身上並未有一絲狼狽,只眉宇間透出幾分淡淡的疲倦。

他扶著裴芸在小榻上坐下,才緊接著落座,漣兒打了盆熱水進來,太子攪了巾帕,擦拭了臉和手,問道:「可用過晚膳了?」

裴芸搖了搖頭,「臣妾不餓,便想著等殿下一道。」

「等孤做什麼,你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不餓也得吃些,不然身體受不住。」

說著,他看向書墨,書墨會意。原先的飯菜已然涼了,她讓人復去熱過,又多端了盅熱湯來擺上了桌。

裴芸眼見太子舀了碗蓮藕排骨湯給她,催著她多喝一些,心下總覺有些怪怪的。

都到了被罰跪的地步,事兒定然不小,可太子在她面前表現得怎還跟個無事人一般。

就是因著他如此,她才不關心,總覺得真的沒什麼大事,前世連他罰跪的緣由都不知。

正是吃飯的時候,她也不想多說什麼,免得影響太子胃口,飯後,待宮人們撤下碗筷杯盞,她才忍不住道:「殿下何故要惹惱父皇,還害得自個兒罰跪了那麼久。」

聞得此言,李長曄垂眸,神色黯淡了幾分。

「孟嬪有孕,父王大喜之下,竟將母后的遺物賜給了她……」

裴芸有些意外,她猜測過太多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此事與先皇后有關。

因先皇后生前,似乎始終與太子關係淡漠,母子二人同處一室,都說不上兩句話。先皇后停喪期間,太子更是一滴眼淚也不曾流。

可他竟會為了孝仁皇后的遺物而不惜頂撞於慶貞帝。

「是什麼貴重之物嗎?」裴芸問道。

「不貴重,不過一尋常的桃木簪罷了。」

不知想起什麼,李長曄唇間泛起淡淡的諷笑。

「但那可是父皇未登基前,親手為母后雕刻的……」

第80章 輕些當沒甚問題

親手雕刻的髮簪?

裴芸難以想像,因她嫁入東宮時,她那公爹與婆母之間似早已沒了夫妻感情,甚至於形同陌路。

但仔細想想,慶貞帝與孝仁皇后少年夫妻,一個是沈家為在奪位之爭中多押一個寶而嫁出去的庶女,一個是不受寵,被迫在西南荒蕪之地戍邊的皇子。

那時,他們之間沒有太多的矛盾與糾葛,不必顧全天下百姓,不必理會朝堂鬥爭,彼此之間惺惺相惜。

定也有過一段濃情蜜意的日子。

「殿下還記得?」裴芸問道,畢竟那時,太子應當還很小。

「記得。」李長曄垂眸,似陷入一段回憶中,「那一年,母后生辰,父皇親手為母后雕刻了一枝桃木簪,其上是盛開的桃花,孤與兄長就坐在一旁,看母后羞赧地垂著腦袋,任父皇將髮簪插入她的髮髻。」

言至此,他長嘆了一口氣,「可離母后過世還不足八年……」

看著他那雙漆黑的眼眸里透出幾分傷感,裴芸不知,他是單單在為自己的母后鳴不平,還是在懷戀從前那段美好的歲月一去不返。

她不由得默默握住太子的手。

李長曄朝她看來,忽而如立誓般道:「孤不會,孤此生唯你一人,絕不會成為第二個父皇。」

他幼時見過太多回母后傷心流淚的場景,每每都是大哥牽著他的手,默默帶他離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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