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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時辰後,面前出現了另一行字。

——為何?

——沒勁。

——既然如此,不如來想想怎麼個死法吧。

危辛坐起來,居然認真地思索起來。

——毀丹滅體,挫骨揚灰?

——污染靈氣。

——大卸八塊,分地而葬?

——浪費靈地。

——飛升渡劫,引雷自戕?

——輕則劈成八塊,浪費靈地,重則挫骨揚灰,污染靈氣。

危辛想了幾百種死法,都被對方駁回來了,他也不惱,反倒覺得有趣。

他並不是真的要尋死,惆悵的情緒在這一來一回的對話中漸漸消散,心情好轉,便出門去四處閒轉。

玄璣宗處在峽谷里,群山環繞,空氣濕潤,鮮花靈草自由而茂密生長,不像清觀宗矗立在高峰上,易守難攻,卻長年累月地見不著幾分顏色。

月黑風急,林中竹葉簌簌作響。

一道陰影的林間穿梭,葉尖輕輕一晃,危辛踩上院中老樹。

月光映出他長長的影子。

屋內霎時亮了起來。

吱呀。

門扉拉開,雲渡一身白衣,氣定神閒地站在門口,仰頭望月,月亮卻被樹上的人遮得嚴嚴實實。

那人容貌年輕,半頭白髮卻似被月光浸染過。

兩人對視半晌,危辛高傲地仰起頭,一副目空一切的派頭。

「魔尊大人深夜到來,所為何事?」雲渡開口問道。

危辛一言不發地將手裡的東西扔向他。

雲渡起身接過,是幾株寒蘭。

「上次把你屋中的蘭花打壞了,這是賠你的。」危辛拍拍手,抱起臂膀。

雲渡低頭看了看還沾帶著泥土的寒蘭,嘴角微彎:「多謝,有心了。」

危辛俯視道:「你是如何得知關於赤血珠的事?」

「赤血珠在你身上,這恐怕是修仙界人人皆知的事吧?」雲渡不慌不忙地搬了條板凳,放好寒蘭,坐在房檐下與他交談。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件事。」危辛磨了磨牙。

「我若不說呢?」

「那就休怪我先禮後兵了。」危辛頃刻間便閃身在他面前,一掌按住他的腦袋。

「我說。」

「......」

危辛習慣了那些假正經寧死不從的品德,都已經做好把人帶回去嚴刑拷打的準備了,卻沒想到這人慫得這麼快。

他悻悻地撤回內力,順手在雲渡腦袋上拍了拍:「算你識趣,快老實交代。」

「是師尊告訴我的,他說你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是師尊說的,不關我的事。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還讓不讓我說了?」

「說!」危辛咬牙切齒道。

「數萬年前,修仙者由各司其職,各修其道,互不干擾,並無正道魔道之分。可自打赤血珠現世,這份祥和便被打破了。有人發現了它的力量,可助人修為暴漲,比起按部就班的修煉來說,這可謂是最好的捷徑。」

這種久遠的事危辛自然知道,第一任魔尊便是從血海中奪到了赤血珠,收了趨之若鶩的弟子們,正反兩道的陣營才逐漸拉開。

玄璣宗默認的規矩便是,誰擁有赤血珠,誰就是魔尊。

哪怕危辛得到赤血珠時,還只是個稚童,依然被擁護為尊主。

「縱觀幾任魔尊,有誰得到了善終?」雲渡緩緩問道。

「人必有一死,豈能都推到赤血珠上?」

「可他們的死法,幾乎都是一致的,這你應該最清楚吧?」

危辛瞳孔微縮。

其實,他知道得並不詳細。

在他神志剛開時,便開始了與赤血珠漫長的對抗之路,第一次出山便走火入魔,意識癲狂,燒毀數村,被正道盯上了。

之後他便常年呆在玄璣宗閉關修煉,對外界的事務一竅不通。

直到幾十年前,他能掌控住赤血珠的力量後,殷長老才開始慢慢教他處理教宗事務。

而他對這些事並不感興趣,至於前幾任魔尊怎麼死的,都是老黃曆了,他並不在乎。

思索間,一隻手忽然握住他胸前的一縷髮絲。

他剛要動怒,就見雲渡攤開手,看著手心裡的半截白髮說道:「上次見你時,你還是滿頭黑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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