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新微趁著太后沒有叫停, 立即侃侃而談:「設立大理互市,一來可以增加稅入, 二來可以選育馬種,未雨綢繆。大理蠻馬雖不是有名的戰馬,但只要有西南牧場,在這亂麻之外自成章法,或可引入其他地方的貢馬、犯馬,育種戰馬,總好過它們如今被去勢、被發賣, 淪為貪墨私帳上的一個數字。」
劉太后看著她, 神色莫測,不知想了些什麼,但最後還是道:「你建議的事, 換個人去, 也做得, 並非非你不可。」
明新微立馬表了忠心:「辛明這身份,尚算不錯, 一則沒有閥閱之累,二則沒有同年可黨,孑然一身,可作純臣。」
「純臣多的是, 但秦國公的曾孫媳只有一個。」 劉太后沉吟片刻, 話頭一轉, 「很多事情, 並非你想得那麼簡單,你的提議,我都可讓人去做, 而你運籌帷幄千里之外,不必身犯險地,豈不更好?而且留在東京,有吾為你撐腰,陳家斷然不敢拿捏你,不比你背井離鄉,來得舒心?」
話到此處,明新微忽然聽懂太后這話背後的深意。
真不愧是多年的政客了,句句為她著想,實則是想借她之手制衡前朝罷了,如今端王倒台,再無宗室的力量掣肘,只剩下清流和權臣。
陳家不算是「朝為田舍郎,幕登天子堂」的新晉臣子,曾祖父封贈太子少師並秦國公,父輩三人世稱三陳,出過兩任宰相,門生故吏遍天下,是老臣,是舊黨,也是世家文閥。大宋正統的皇帝還同文臣有權力之爭,更何況垂簾聽政的太后?
她垂了目光,到底推辭道:「齊大非偶,實在當不起太后的重託。」
劉太后將兩人的性子在心裡過了一遭,敲打道:「蟬光,你哪裡都好,就一點不好——你太驕傲了,還有些文人式的清高,這對女子來說,不見得是好事。」
男子可以驕傲,可以清高,女子就合該溫柔,合該匍匐嗎?但爭論這些,已經毫無意義。
明新微五指成拳,拇指的指甲扣進食指的肉里,感覺一塊石頭墜在她心上,沉甸甸的失望。她知曉自己或許不該憤怒,因為太后也無甚大錯,不過是在盡她最大的努力,當好一個輔政的太后罷了。
既然太后選擇含蓄,她也不必將這話挑破,於是點點頭道:「大娘娘的提點,蟬光會銘記在心的。如若非得溫柔小意,才能求全,那不如一人痛快,人生在世,本就是孤舟一葉,逐流而下,觀天地之大,獨與天地精神往來,也是種暢快活法。」
趙太后又問:「你當真不願?」
「大娘娘的好意,蟬光心領了,若放在兩年前,我或許當真會按您的指點去做。但後來我路過一野寺,見到了一本《自求多福發願本》,寺里的小沙彌同我講——所謂自求多福,便是求之於自己,而後能多福。由此靈犀一點,得了些許領悟,在佛前發願,祈求此生,命由己作,福自己求。」
明新微再次叉手一禮下拜:「還請大娘娘允許,就讓我自求多福吧。」
這便是拒絕了。
雙方雖未談攏,但太后給足了明新微面子,讓高苓親自送她出宮。
高苓是太后的親信,又替明新微傳過手書,如今知曉了她的真實身份,自以為對這兩人的官司門兒清,因而替主子分憂道:「明小娘子胸有溝壑,咱們大娘娘那也是女中人傑,正是天造地設,合該珠聯璧合,由此可以大放光彩。」
這高苓說話頗有意思,由來只能聽人擺布才能大放光彩嗎?做太后的一枚棋子替她制衡陳家,有什麼意思?
明新微沒搭著茬,反而問道:「高官人,有一事想向您請教。」
「明小娘子請講。」
「當初在國子監,抓著的那個刺客,不知後來如何處理了?」
那個刺客便是陳書,當初她瞥見一面,知道他是為龐秀來揭發端王的,怕下面的人草率結案將人颳了,慌忙間寫了血書塞給太后,請她務必親見一面。從後來端王倒台的跡象看,陳書應當是成功了,就是不知後來他去了哪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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