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星將帕子擰乾,輕柔按了按嘉畫腳上的水珠,準備起身去一旁柜子里取外傷藥來。
嘉畫縮了下腳:「這點傷塗了藥,等太醫來時該好了,不用拿。」
「好了豈不更好?原本請太醫就為了安心的,畢竟山路潮濕,蟲蟻又多,若是潰瘍生瘡,將來留疤……」
「停。」嘉畫打斷,「小傷而已,若不放心,就請穆太醫快些趕來。」
和星端起水盆:「那郡主姑且再疼會兒吧。」
才走了兩步,又轉身小聲問:「要叫宋序進來麼?」
「不用。」嘉畫沒好氣。
和星笑了下,走了。
嘉畫百無聊賴地倚在榻上,深秋天涼,又在山裡,更是如初冬一般。
她扯了一旁的毯子將腳蓋上,碰到傷口有些火辣辣的,突然又開始後悔自己剛才嘴硬不上藥了。
但此刻和星不在,她也不想喊,便隨手拿起一旁佛經看起來,試圖轉移注意力。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這句好。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想不到和尚修佛修身,一個個無欲無求的,還會將「色」寫進經文裡。
嘉畫眉頭輕挑,頓時起了些興趣,又翻回書封瞧了眼,寫著《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幾個字。
餘下內容,她讀了有些不甚理解,想著得空請個和尚來問問。
日照淺窗,屋內熏著檀香,她姿態越發慵懶,也不知讀到第幾句時便酣然入睡了。
一覺睡得很好,竟然無夢。
以至於她在榻上輕坐起時,還有些發怔。
她從前幾乎每次都必定夢到秦淮書,只不過那些夢是他們過往的復現罷了,唯一不同的還是那次在玄妙觀,她夢中的秦淮書不是她記憶中的秦淮書。
可今日她竟然沒有夢見他,她有些恍惚,心裡也有些說不上來的空落落的。
門被輕扣響,是和星的聲音。
嘉畫回過神,全然清醒了,她撥窗望去,竟已至午後。
這會兒太陽更大,山間氣溫升高,沒那麼涼,香爐內的香差一點便要燃完了,屋內滿是檀香。
怪不得睡得這樣好。
嘉畫清了清嗓子:「進。」
和星領著一個提著藥箱的中年人進來,才靠近,空氣里便染了藥香。
嘉畫頷首:「穆大人,麻煩你了。」
穆太醫擦了擦汗,恭敬在和星搬來的小凳上坐下:「今日未進宮,倒也不算遠,郡主傷在何處?給下官瞧一瞧。」
嘉畫蓋著毯子未動,反而對和星道:「將宋序叫來。」
和星不解,但依言照做。
宋序一直在門外未離開,不過進屋時,眉眼依舊清冷,仿佛午後的日光也暖不化那些霜雪。
嘉畫並不在意,對太醫示意道:「給他看,看看他有什麼病。」
在場的人都愣住。
穆太醫這才抬頭去看進來的人,他只當是個普通侍衛,看清時才大吃一驚,即刻站了起來:「啊呀!……這這這是……」
才開口便覺失言,便剎住了,朝嘉畫歉意道:「下官失態。」
嘉畫抱膝笑道:「差點忘了,穆大人也是見過秦淮書的。」
「是……確實見
過小秦將軍幾次。」
「很像對吧?」
「簡直……一般無二啊!」
見郡主不惱,穆太醫才又將目光挪過去,打量一番更忍不住感嘆。
若非親眼所見,簡直難以置信。
他倒是有些理解昨日郡主鬧得滿城風雨的動機了。
「容貌一模一樣,只是有一點不像,他身體不好,昨日好像還犯病了。」嘉畫語氣有些隨意,「穆大人,快瞧瞧他什麼病,免得哪天莫名其妙就死了。」
穆太醫:「……」
被這話生生噎住。
和星也忍不住看向宋序。
宋序面無波瀾,仿佛沒聽到一樣。
「不必看了,是先天心疾。」
他微微垂睫:「勞郡主費心,若無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嘉畫望向他,他整個人實在冷漠疏離得緊,她還頭一回和這樣性子的人打交道,或者說,頭一回有人敢在她跟前耍這樣的性子。
「坐下。」她下令,「讓穆太醫看。」
氣氛有些僵住,似乎日光悄悄褪去,涼意又重新漫了上來。
穆太醫有些尷尬,琢磨著要不說些什麼緩和一下,宋序卻安安靜靜地抽了凳子在他面前坐下,且十分有禮。
「麻煩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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