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的計劃,是明天跳完舞再說,帶著茶花舞的餘韻,他們可以重新擁抱愛情,那是最美的了。
解弋不留情地說:「快出去。」
嚴柘起身,他當然不想就這麼離開,他看著解弋,想要說些什麼。
解弋的呼吸已經開始變得急促了,頭也一陣一陣的眩暈,眼前發黑。
「你是不是不舒服?」嚴柘發現了,過來想扶他。
「我沒事。」解弋道,「你給我出去,出去!」
他以為他的焦慮症發作了,他已經很久不為什麼焦慮了。
他很生氣。這都要怪嚴柘。
嚴柘引誘他來,又什麼都不說。
他這是在為愛情焦慮。
嚴柘說:「寶寶,你可能高反了。」
解弋:「……」
解弋吸了氧氣瓶,吃了藥,昏昏沉沉睡到半夜,起來上了次洗手間,他看到嚴柘在套間外面,睡在沙發上。
他腳底下像踩著棉花,又回床上躺著去了。
第二天起來,嚴柘已經走了。
解弋恢復如常了,他起床洗漱。前台打了電話來,說朋友給他送來了演出門票。
下午,解弋去看了演出。
觀眾很多,多數是遊客,當地千古情和印象都很有名。
舞團的小成員們跳了幾個別的舞蹈節目。
遲遲沒有解弋期待的茶花舞。
終於這場演出臨近結束,電子字幕上的演出者名單,出現了嚴柘的名字。
但這個節目,嚴柘穿了繁複的民族服飾登台,表演的卻是一場傳統勒巴舞。
他跳這個當然也跳得很好,傳統民族舞蹈是嚴柘的最強項。
可是嚴柘親自帶舞團這麼遠過來,顯然不是為了跳這樣一個簡單的舞蹈。
上午排練時,主辦方臨時要求用勒巴舞更換掉茶花舞。
因為臨近春節,遊客很多,多數是為了看更具民族特色的表演來的。茶花舞很美,過於陽春白雪,也不適合遠道而來的遊客。
這是兩邊對接時,沒有對齊顆粒度的問題。沒有絕對的對錯。
嚴柘也嘗試和對方交涉,甚至表示可以白送他們一個舞蹈節目。可惜對方場地還有其他安排,最終只得遺憾放棄了茶花舞的表演。
嚴柘不大高興。小李經理不敢說話。
他們也不想影響團員們的心情,兩人都沒提這事,對團員們解釋時,就只當做是正常演出的調整。
後面的表演,解弋也沒有再看了。
他和嚴柘在外面碰了面。
嚴柘解釋說:「演出臨時有調整。」
沒看到想看的,解弋很遺憾,也大概猜得到是什麼原因,說:「勒巴舞也很好看,這還是我第一次看現場。」
嚴柘便也沒再說什麼。
殘陽夕照,遠處的雪山籠罩在橘色的雲霧中,美如仙境。
兩人去吃了飯,回去的路上,順便在古城裡逛了下。
夜晚的古城,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遇到一處寫著「天雨流芳」的牌匾,嚴柘說:「這是納西語的音譯,天雨流芳,意思是,去讀書吧。」
解弋有點喜歡,駐足看了很久,從形到意,這真是很中華民族的四個字。
「我喜歡這裡。」解弋又開心了起來。
他住的酒店後門直通古城,刷卡進電子門。嚴柘跟著解弋進那門,解弋表達了一種默許的態度。
酒店裡為了營造貼切的古意,晚間的公區燈光也很微弱,夜間天氣不大好,淡淡的朦朧月光。
快到解弋住的院落時,路邊一株紅山茶,上面只開了寥寥幾朵,每一朵都竭盡全力地開了。
兩人看著那花。
嚴柘說:「我真的很想把那舞跳給你看的。」
解弋說:「現在跳,我想看。」
高原晚上很冷,四周幾乎沒有人,酒店公區的空間也很寬敞。
嚴柘解開了外套拉鏈,在那紅山茶旁,他為解弋跳起了舞。
這顯然是一台群舞,嚴柘只是萬千茶花中的一朵,是引領春天的那一朵。
它在枝蔭下靜靜地開放,用它的馥郁芬芳,讓它的同伴們感知到春的到來。
來吧,一起怒放。
春雨落下,茶花的花瓣完全綻開,盛了雨滴,將花枝壓得微彎下腰去。
翹起的花萼邊沿,忽然也觸碰到了春的氣息。
嚴柘怔住了。
解弋踩著春之聲圓舞曲的無聲旋律,輕盈地,歡快地,來到了他的身畔。
他是這一場春天的仙子,他看到了期待他到來的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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