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羌神情淡淡,起身朝人勾唇一笑,「多謝告知,公公快些跟上罷,本官即刻便走。」
汪直附和著點頭稱是。
第35章
李皇后宮中御廚精心烹調的糕點,竟成了詭譎的源頭。此事一出,宮中傳言紛紛,順桓帝這幾日臉色鐵青如同冬日裡寒冰,一紙冷旨,鳳仙宮失去了昔日風華,李皇后的下場可想而知。
連接管六宮事務的權力也落入了王貴妃手中,李皇后如今同在冷宮別無二致。此事在宮中鬧得沸沸揚揚,一時之間,牆倒眾人推,李黨一眾官員人人自危,勢力漸漸倒戈。
可好巧不巧,邊疆戰況傳來喜報,李將軍擊退敵軍護國有功,且邊疆常年戰亂不休,想要徹底安定還需大費一番周折。故朝堂之上,大肆彈劾李黨的一眾文官也暫時低下了頭顱。
太和宮。
順桓帝正愁眉不展,「慎安平定邊疆,居功至偉,朕著實心懷感激。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李氏之人犯錯,朕竟不敢處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權力掌控者面前,若是有了顧慮,便是一種威脅。崔羌瞭然於心,他奉命前去商討對策,是以淡淡答道,「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李將軍常年手握兵權,既然值得陛下信任,那王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的道理,想必將軍應當會理解的。」
皇帝沉沉一嘆,不贊同道,「你還是太年輕,不知人心易變。值得信任與否,是會隨著境遇改變的。你可知朕為何會喊你來?」
崔羌微垂著眼,面上一派平靜,「臣愚鈍。」
「眼下朕不能沒有慎安,正因如此,這人只會愈加強大,待權傾朝野之時,最終連朕也控制不了,終究是養虎為患。」
崔羌心中冷笑,他為你上陣殺敵,結果全家被你圈禁,此刻這皇帝擔心李慎安造反倒算正常了。崔羌唇角帶著不明顯的笑意,那雙漆黑的眼抬起來,謙恭看不出一絲鋒芒。
他彎腰行禮,「臣不懂,臣只知曉,陛下安,天下才能安。臣願做陛下的刀,當天下百姓的劍,死生不顧。」
憶往昔少年時,他也曾滿懷豪情壯志……順桓帝看著立在面前的人,目光沉沉不帶一絲猶豫,他要培養出下一個李慎安,一個既能制衡王黨,更要忠心不二的李慎安。
但眼下李氏之人不能有事,順桓帝剛想擬旨解了那三人的禁令,崔羌適時開口,「若是陛下全然放任不罰,難以服眾,更難堵天下悠悠眾口。」
最終,在權衡之下,順桓帝只暫時解了對東宮的圈禁。
東宮。
太子殿下倚窗而坐,目光穿過層層宮牆,落在遠方蒼穹之上。阿蘭只覺得太子殿下仿佛成了一尊沉默的雕像,除了靜靜地守著這座空曠的宮殿,似乎對別的事物皆提不起興致了。她輕搖了搖頭,端著藥踏入殿中。
藥碗輕輕置於案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像是無聲的提醒。
穆翎眼神微動,旋即,將烏黑液體咽下喉嚨。藥香四溢,令人作嘔,而他卻無動於衷,只是低頭默默品著這烏泱泱的苦澀。
麗妃小產的消息自然也是早傳入了東宮,李皇后出事,穆翎這幾日好不容易稍靜下的心,似平靜的河面被人丟入一顆隕石般激起了巨大浪花,讓他猝不及防。
就在這時,東宮看守的禁衛突然被撤了下去,穆翎見到了汪直。
得知父皇解了對自己的禁令,穆翎蒼白面上仿佛烏雲退去,罕見的染上了點愉悅,人也精神了一瞬。
這些日子裡,太子殿下身子骨日漸虛弱,他的心也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重。
日復一日,藥香瀰漫。
東宮裡的老嬤嬤時常見太子殿下一人獨自立在窗前或庭院之中,時而凝視著窗外的雲捲雲舒,時而輕撫著石桌上的精緻茶杯。清瘦身影孤獨而沉重,似乎連寒冷空氣都被他所沾染,變得沉悶而壓抑。儘管阿蘭時時在旁侯候著,也掩蓋不了太子殿下給人的那種孤寂之感。
何曾幾時,東宮那個看似無憂無慮整日嘰嘰喳喳的少年已經不見了,現在有的,只是一個孤立無援的太子殿下……
此刻,午後微弱的陽光透過窗欞,斑駁陸離地灑在他瘦弱肩上,穆翎跪地接旨,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父皇只解了孤的禁令?」
汪直朝起身後的穆翎低頭行禮道,「這聖旨上怎麼寫的,奴才便是如何念的,殿下無須多問奴才,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
不是說舅舅護國有功嗎?穆翎眼中的希冀,一點點冷卻下來,如同被寒風吹過的燭火,短暫明亮後瞬間恢復黯淡。
東宮圈禁解除後,他去求見順桓帝,可他的父皇卻對他避而不見,連著好幾次都見不到,是傻子也能看出來順桓帝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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