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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桓帝擺了擺手,責令他回東宮好生養病,暫時不用上朝了。

與此同時,遠在關外的李將軍接到了穆翎的書信,正展開細細讀來。

太子殿下字跡依舊同從前一樣,缺少美觀。可他信中難得言辭如此懇切,他要自己務必莫將解藥之事告知崔羌……

於公,太子殿下的話他不能不聽;於私,雖不解但他理應尊重小翎的決定。

見其字裡行間滿是堅定,李將軍思忖片刻,決意依他所言。

而穆翎這邊,回東宮後,一面在阿蘭的監督下調養身體,一邊悄然著手調查崔羌父親的死因。

他深知,欲破此局,李國公的信任不可或缺,於是尋機與國公府往來,於細微處留意,在言談間探聽,倒也逐漸摸清李家一些隱秘之事。

可令他愈發惆悵的是,母后這段時日對他可謂是關懷備至,那些溫柔笑意、親昵言語,仿若諸般嫌隙皆為虛幻,讓穆翎心生怯意,每欲開口問詢崔羌之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似是害怕一旦問出,便會打碎眼前這看似美好的母子情分……

時日緩緩流淌,太子殿下的身子卻未見大好,反倒每況愈下。

阿蘭急得在殿內來回踱步,穆翎無法,只能乖乖被困於這東宮內,於藥香裊裊中,望著窗外風雪變幻,滿心糾結迷惘。

他覺得,許多真相仿若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恰似庭院之中被厚厚白雪遮覆的葉,難以觸及。

至於究竟是真的難以觸及,還是不想親自前去掃開遮擋,他不願深思。

崔羌在服下解藥後的第七日醒了。

意識回籠的瞬間,就見陸仲海提著藥箱從帳門走來。

見他醒來,陸仲海一邊替他把脈一邊三言兩語將這幾日經過講與他聽。只是,在進來前,李將軍嚴正叮囑,絕不能將太子殿下雪夜疾馳求藥的實情吐露半分。陸仲海雖心有猶豫,卻也不敢違背。

「崔大人,如今您體內毒性已解,只是一個月內切不可動用武功。」

崔羌聞言倒沒什麼反應,只微微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

陸仲海走後,不消片刻,李將軍便過來了。

崔羌略顯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感激的笑容,開口謝過李將軍事無巨細的照料。

李將軍看著他的眼神不由得帶上愧疚,他如今已經知曉崔羌身世,又想起這一系列變故背後的諸多糾葛,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無奈之意。

然他眸中神色變化確實被崔羌精準地捕捉到。

緊接著他輕咳一聲,似是不經意道,「崔探事年紀輕輕,卻深得陛下信任,當上了皇城司總探事,這中間可是有何機緣呀?」

崔羌心中一凜,面上氣定神閒,神色坦然地回道,「不瞞將軍,下官未入宮前不過一草草書生,自幼習得這身武功,總想著能在宮中尋個機會施展一二,也好不負自己多年苦練。」

他說得情真意切,那雙桃花眼更顯誠懇,讓本就生性耿直的李將軍信以為真,只當他能入宮得皇帝賞識,純粹是機緣巧合。

李將軍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臉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伸手拍了拍崔羌的肩膀,爽朗笑道,「憑崔探事這份心氣和沉穩勁兒,往後必能有大作為。」

在李將軍眼中,太子殿下早已如同自己的摯親。這諸多事端,說到底皆是他們這些人牽扯而起。如今既已到這般田地,好似也沒了轉圜的餘地,倒不如就這樣什麼都不知道最好,更何況,他實在不想看著這兩個孩子,因著誤會也好,利益糾葛也罷,去互相傷害。

待李將軍離開後,崔羌獨自一人躺在榻上閉目養神,心中難免泛起失望。

為了救穆翎,他不惜以身犯險,不慎身中劇毒。雖然陸仲海說是尋常之毒,可他從小習武,自己體內早有所感,若非歷經生死一線,怎會昏迷整七日。

可睜開眼後,他連那人一面都見不到。

崔羌自嘲地苦笑一聲,果然啊,太子殿下又怎會對他有什麼真情實意呢?想來往昔這麼長時間,於穆翎而言,他不過就是一個能陪他玩鬧,供他差遣的影衛罷了,是自己太自作多情,竟還奢望過別的……

現如今,或許自己死了,他會更高興吧。畢竟在他眼中,他崔羌不過是一個橫在利益面前的威脅,是以下犯上的卑劣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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