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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只是個小孩子,裝大人裝得連他們這些老傢伙也跟著入戲了。

唉——

文相在心中嘆了口氣,說到底還是青黃不接,他們這些老骨頭不行了,中間一輩又不中用,實在沒辦法才讓小輩上來頂著壓力,都是他們這些大人沒做好啊。

枉活那麼多年,還不如小娃娃。

所以在文相心裡,科舉加試可謂是雪中送炭,早該加了。

一個朝堂不能只有老人和小孩,那是極不正常的。

那些年綏陽人大都不積極科舉,如今卻是大不相同了。

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不是嗎?

一定是的。

殿試結束,考生仍留在殿內。

文相收了答卷,站到江棄言身邊,看著江棄言閱卷。

江棄言分別做了評價,都很犀利,且一針見血,文相不住點頭,雖然他是帝師黨的人,但他還是認可陛下的。

尤其是內閣相關諸事,讓他對陛下改觀很大。

江棄言看完答卷,卻沒急著定名次,而是問了所有考生幾個問題。

「今有某王爺欺壓民女,若諸位在大理寺任職,是否要為其出頭?」

底下考生們竊竊私語,有一人站起作答,「既為天子腳下臣,何懼權貴門中事?學生自當仗義執言,才不失文人風骨。」

江棄言點點頭,示意他坐下,神色卻不盡如意。

又有一人站起,先行了學禮,才不急不躁徐徐道來,「不知學生在大理寺任何職?」

「並無要職,無名小卒。」江棄言答。

「既無要職,便不敢妄言親王,此僭越也,學生當層層上報,合乎禮制,又不失公允。」

「若上官畏懼,而朕唯親,爾又當如何?」

那人依舊不卑不亢,從容應答,「學生自當隱忍,然後努力進取,待身居要職有一言之地時,再行勸諫陛下。」

「學生以為,不可為一時之事不顧其他,亦不可為仕途升遷而棄本心,因此在學生身居要職前,學生只會以個人名義對其家庭進行關照,而非不知天高地厚妄議朝政。」

江棄言聽完,露出笑容。

此人應該交給左相陳安帶著,日後定是個好的接班人。

「你叫什麼名字?」

「回陛下,學生陳東來,是左相家的庶子。」

庶子,難怪之前沒有見過,陳安此前應該從未帶他赴過宴。

江棄言示意陳東來坐下,繼續提問,「倘若漠北來犯,朕欲親征,諸君是何見解?」

陳東來沒有站起來作答,他擅長之處已經讓陛下看到了,所以後面他只需要保持分寸坐著就行。

陳東來旁邊一人起身,「今漠北有徐王世子坐鎮,有李式鷹將軍於陳倉守糧草,有右相大人統籌兼顧,有常家二兄弟周轉馳援,學生以為漠北並無強敵需要陛下親征鼓舞士氣,因此學生會盡所能勸阻陛下。」

「若漠北無徐王世子,京中無右相,綏陽無大將,爾又當如何?」

那人眼神瞬間銳利起來,「學生當追隨陛下親征,護衛陛下左右!若有人妖言惑眾亂我軍心,或行勸阻之事妨礙軍務,學生當替陛下立斬此人!」

「你叫什麼?」

「回陛下,學生馬立功,寒門出身,幸得楊將軍收留,舉人時曾跟在楊將軍身邊做副將,今年科舉加試,楊將軍便放學生前來參考以更好報效陛下!」

馬立功說話時,氣勢磅礴,分析局勢頭頭是道,是個可造之材。

江棄言已經考慮好了他的去處,準備把他送到徐正年那裡,馬立功跟著徐正年不是最好的選擇,但近幾年內江棄言不希望他入京,更不希望他與右相林奇產生什麼聯繫。

馬立功更適合在京城內調劑各方,等過幾年再召他入京不遲。

江棄言強行按捺住心底的躁動,兵權這東西他現在絕對不能染指,否則先生很有可能立刻跟他翻臉,到時候他所有努力都要付之東流。

小不忍則亂大謀。

文相在聽見他有此一問時就瞬間警惕起來了,心底不斷有想法冒頭。

但文相的想法註定要落空,因為江棄言能忍,更能沉得住氣。

隨後江棄言又問了幾個問題,個個犀利刁鑽,卻能最好挖掘考生們的才能。

等問完,他心底便有了數,將答卷中能中進士的與不能中的分成兩堆,然後當場決定了前三的名次。

往年狀元都是文相的親傳,但今年卻不一樣,是左相家的庶子,陳東來。

於是文相隱約察覺到了朝局變化,當今朝堂,文其次,重政多於重武,而重武又多於重文。

倒也能理解,畢竟如今正是改革進行時,需要懂治理的人才,同時天下不太平,需要能安天下的將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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