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預判了他的預判。一種強大的壓迫感自身體的下方傳來,那是趙明州的眼神,自始至終從來沒有移開過的眼神,一直被自己忌憚的,如同名刃般鋒銳的眼神!
突然,這種讓人如芒在背的眼神便詭異地急速上移,形成一種迫人的風壓自上而下刺來,逼得陸宇火鼎喘不過氣來。武人的直覺讓他只來得及抬手格擋,下一瞬,下頜處便受了一記重擊,陸宇火鼎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陸宇火鼎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遭受重創的,但一旁觀戰的華夏卻是看得明明白白。那少年的速度明顯比陸宇火鼎快出不少,在躲過陸宇火鼎那一招「白蟒纏身」後,他借著下潛之式猛然下蹲,繼而左腳起跳,右腿的膝蓋如同飛石般撞向陸宇火鼎的下頜。
更為讓華夏震撼的是,少年在空中還好整以暇地收勢了一下力道,以防對陸宇火鼎造成太大的傷害。
——仁不以勇,義不以力,當真豪傑!
預想之中人體與地面的撞擊並沒有如約而至,趙明州給了陸宇火鼎一記跳膝之後,就早已預判了這大個子的落點,穩穩地拽住了他腰間的束帶,讓他不至於摔得那麼狼狽。
整場比試中,趙明州沒有打出一拳,卻讓對方吃盡了苦頭。陸宇火鼎的酒,徹底醒了。
長這麼大,他何曾受過這番屈辱,他幾乎是難以置信地坐在地上,蜷著一條腿,盯著趙明州看了半晌,又惶惑地扭頭看向華夏,似乎是寄希望於華夏來告訴他,剛才發生的一切無非是一場酒後的噩夢。
華夏有些無奈地笑了,他拍了拍陸宇火鼎僵硬的肩膀,走上前對趙明州抱歉道:「小兄弟,我們班門弄斧,讓你見笑了。」
這話一出,倒弄得趙明州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搜腸刮肚了一句安慰話,對陸宇火鼎道:「其實我拳腳功夫不太行。」
趙明州的本意是,她初始是學大刀出身,學拳是後期為生活所迫,自然不如刀法精妙。可她此時是比試的獲勝方,這句話倒把失利的陸宇火鼎襯得更不堪了。哦,你打成這樣拳腳功夫還不太行,那陸宇火鼎豈不是更不行,格外不行,特別不行了?
趙明州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拉你吧,慕容雲海。」說罷,便向著陸宇火鼎伸出了手。
陸宇火鼎張著嘴,開開合合半晌,最終自嘲地撓了撓頭,抓住了趙明州伸過來的手,笑了:「愧煞我也。」他一邊笑,一邊心裡暗道:這小兄弟拳頭厲害,就是嘴損了些。
華夏見狀,也笑著向齊白岳伸出了手:「來吧,齊小兄弟,這次就算我不許你們加入,只怕陸宇也不肯了。」
齊白岳眸光一亮:「那我和阿……啊!」腳上被趙明州不輕不重地踩了一腳,齊白岳趕緊改口道:「和阿州堂兄能來了?」
華夏和陸宇火鼎對視一眼,頷首道:「求之不得。」
齊白岳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可那挽起的嘴角尚未成型,便覺得懷中一空,藏著贓物的包裹便被趙明州提了起來,放進了華夏的手裡。
「喏,投名狀。」趙明州道。
***
謝三賓今日醒得很早,此時正斜倚在床榻上,看著府中的小丫鬟替他熏衣衫。微微潮濕的外袍搭在熏籠之上,混合著零陵香與檀香的裊裊煙氣,自籠下扣著的熏爐中悠然而出,將那縹緲之香傳盪開來。
謝三賓深深吸了一口氣,繼而心滿意足地吐出,悠悠道:「給阿州姑娘的衣服料子扯好了嗎?」
小丫鬟停下手中的動作,恭敬道:「扯好了,老爺。」
「用灑金繡的茱萸花做裙子,英氣。」謝三賓補充道。
「是,老爺。」
那位阿州姑娘,他甫一見面便覺得不凡,那眉眼間的銳氣,當真如一團火一樣燎得人心口發燙,他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這般的感覺了。
要說長相倒沒有什麼過人之處,畢竟美人他也見得多了,當年的柳如是就已然讓他心中再無絕色。可那阿州姑娘的美不在皮相,偏偏在那生死都難以磋磨的精氣神兒啊!就好像一道照亮了屍山血海的閃電,在血腥與絕望之中,透出響天徹地的光彩來,當真是……美啊!
謝三賓砸吧了一下嘴,將充盈在口腔中的口水生生咽了回去,又自覺顯出些許老人氣,便矜持地抬袖掩了一下。
突然,臥房的門被敲響了,咽到一半的口水被這一嚇,好巧不巧地嗆住,害得謝三賓狠咳了一陣子。
「老爺,齊小少爺不見了!」房門外,謝家老僕急火火地通秉道。
「咳咳咳,有什麼好驚惶的!咳咳咳咳,差……差人去找找便是。」
「可是……可是那姑娘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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